你的確是一個非常具有耐心,技術精湛的醫生。”
從身後傳來突如其來的聲音,像天空深處滾滾驟響的炸雷,徹底打破地下室裡詭異冰冷的死寂。
蘭德沃克渾身一僵,握在食、拇指間的手術刀猛然一滑,迅速偏離被手腕控制的行進軌跡,斜斜插進正在割離的肌肉中,把粗大結實的豎狀紋理深深切開,露出一道被韌帶拉向兩邊,自上到下越來越窄的坡形裂口。
無數個念頭瞬間湧進他的大腦,又在頃刻之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他碧色的瞳孔猛然一縮,修長筆挺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皺了皺。沒有說話,也沒有轉身。
蘭德沃克不喜歡被人控制的感覺。他曾經無數次想象過,被人發現自己正在解剖屍體時的各種場景。這並不是一種單純喜歡幻想的怪僻,而是透過還沒有發生的虛幻,對可能遇到最糟糕情況的提前預料,並且做出對應舉措的設定與後手。
遺憾的是,在蘭德沃克預料到將近上百種最危險的情況當中,根本沒有實際發生在自己旁邊的型別。
預測,並不是無根據的遐想。
他曾經想到過近六十種用各種不同型別方法,被敵人潛入自己住宅後可能發生的困境。為了應對並且提前獲知,診所每一個入口和通往地下室必經的通道上,都設定了能夠提前發出預警訊號的特殊裝置。
門把扶手上栓有暗鈴、門板背後的夾縫裡放著一擠就碎的薄殼玻璃、甚至就連進入地下室必須翹起的石板旁邊,也裝有一個經過改裝,能夠對溫度變化產生靈敏反應的電子感知報警器。其中任何一項都能讓自己提前預知有陌生人闖入,最多隻需要二十七秒,蘭德沃克就能讓包括伯勞頓在內的三名屍人恢復反應,再加上地下室特殊的環境,蘭德沃克可以在接下來的五分鐘裡,使用用特殊的細胞刺激液,讓另外十名儲存在冷庫裡的備用屍人恢復戰鬥力。依靠這些行之有效的防禦手段,自己就能鑽進提前設定的密道,悄無聲息離開診所溜之大吉。
一個沒有觸動任何警報裝置,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人,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是,蘭德沃克卻敏銳地覺察到了其中所包含的意義。
那意味著來人實力已經遠遠超自己的想象。他很強大,甚至擁有令人震驚無比的感知意識。否則,即便是嗅覺靈敏的獵犬,也不一定能夠找出所有暗設機關。
蘭德沃克沒有發出哨音命令伯勞頓發動反擊。現在這樣做已經顯得太晚。在不確定對方手裡有沒有握有槍械的情況下,任何多餘的舉動,只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況且,他已經聽出那個來自背後的聲音究竟屬於誰。儘管它出現得非常突然,其中卻沒有多少敵意或者仇恨的成份。
“醫生,請轉過身來。我不喜歡對著別人的屁股說話。雖然,現在離我們上一次見面,僅僅只過了不到兩小時。”
林翔的聲音像往常一樣低沉且富有磁性。
腳尖,帶動身體以緩慢的速度向後開始旋轉。目光與林翔黑色眼眸接觸的瞬間,蘭德沃克緊抿的嘴唇忽然朝上彎曲,露出一絲意義莫名的笑。
“要來杯咖啡嗎?我還存有一點兒品質不錯的上等貨。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換和地方,去外面沙發上舒舒服服坐下來,然後再好好談談。”
“我這個人不挑剔。雖然不太喜歡這兒,但是也還馬馬虎虎。”
林翔靜靜地看了蘭德沃克幾分鐘,退後幾步,側身坐在通往診所上部,也是唯一看上去唯一能夠進出房間的水泥樓梯上。
見狀,蘭德沃克也神情泰然地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他的正對面。
“如果我沒記錯,它應該是你的玩具?”
林翔瞟了一眼像標槍般靠牆站立的伯勞頓,又把目光重新投注到蘭德沃克身上。
“沒錯在流金城的時候,你應該就見識過它們的威力。”
蘭德沃克點了點頭,回答得異常乾脆。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可能撒謊,也沒有必要撒謊。
“恕我直言,用死者的身體來製造玩物,這其實是一種褻瀆。”林翔的聲音逐漸變得帶有幾分冰冷,卻始終溫柔如水。
他絲毫不擔心過於強烈的說話口吻,會引起對方暴怒。蘭德沃克身上沒有釋放出任何異能氣息,也就是說,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這個世界早已不存在“道德”這兩個字。”
蘭德沃克慢慢脫下橡膠手套,從擺在櫃檯上的白瓷盤子裡抓起一塊乾淨抹布,仔細地擦拭著帶血的手術刀,淡淡地說:“從核彈頭落下的那一刻,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