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3 / 4)

小說:問仙 作者:吳沉水

這麼處著,也不算賴。

她自來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打小便曉得一個樸實的道理:這一頓能吃到東西,下一頓可未必。活著旦夕禍福,朝不保夕比比皆是,枯榮一夏,生死一瞬,她不看遠處,也看不到遠處。

所以能吃便儘量多吃,能睡便儘量多睡。

只因你不曉得下一刻的安生飯,安穩覺還有沒有。

說她目光短淺也好,然這短淺卻紮根在活著的芯裡。春華秋實,日子便是這麼一天天過著,再一天天過下去。

曲陵南暗地裡也琢磨,聽著哥倆的意思,她的身體內留著的孃親一脈的血,這些血估摸著是有些稀罕處的,沒準將她生啖活剝了能以增修為。有這層用處在,這哥倆暫時是捨不得拿自己怎麼樣,可誰知道明日他們會不會一刀宰了自己後分而食之?雖說山野裡的野獸是不吃同類屍首的,可人這種野獸跟旁的走獸飛禽不同,山裡的規矩,人卻未必遵守。

曲陵南輕輕地吐出一口氣。自下山來,她越發覺著看不明白人。

看不明白,就無需明白了,反正我早晚有天還是要回山裡去的。曲陵南心忖,但在那之前,要讓我伸長脖子等著被宰是不能夠的。

任你神通廣大,成仙成魔,想要她曲陵南的命,也得看她答不答應。

經過幾日相處,她已經大概知曉這哥倆的基本狀況。他二人是師兄弟,刀疤男子姓郝,年輕男子姓張,他們一個叫郝平溪,一個叫張澹夢,很久以前,郝平溪還沒跛腳,還沒刀疤時曾因模樣俊修為深甚為風光了一段時期,那時門派中長輩看好,同輩敬重,姑娘傾慕,前途光明。

可就如所有少年得志的人一般,前面總有一個大坎橫在那等他跌個狗啃屎。郝平溪的坎只不過比旁人的大,摔得也略微重些,他直接摔斷了腿,破了相,壞了丹田,修為降了幾等,成為現在這般模樣。

“然後呢?”曲陵南捧著饃問,她這幾日最愛的,就是每到飯點必有飯吃,每吃必能吃飽,且有張澹夢絮絮叨叨扯閒篇下飯,樂得很。

“然後你不是知道了麼?還講,都講了多少遍了,”張澹夢斜眼,嫌惡地道,“去去,把嘴角擦擦,過兩年就大姑娘了,你這樣吃東西滿地掉渣的樣誰愛啊。”

曲陵南用手背抹抹嘴,認真地糾正他:“我吃飯不掉渣。”

張澹夢怒道:“我管你掉不掉,我說的是你一姑娘家一不斂容,二不整妝,像什麼樣!”

“我不掉渣,”曲陵南耐心地跟他解釋,“糧食粒粒來之不易,我不能夠浪費的。”

張澹夢露出翻白眼的表情,罵罵咧咧地轉身不理她。

曲陵南鍥而不捨地追上去,一手抓著饃一手揪住他的衣袖問:“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個屁啊,郝師兄的事你都聽了八百回了,有完沒完?”張澹夢忍不住破功罵了粗口 ,他出身修真世家,早幾年也算父母疼愛的么子,無論入門派前後,見著女子均已習慣好言相待,然而這些年的涵養都在遇到曲陵南後化為烏有。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孩兒,明明眉目如畫,尚未成人即已有風姿綽約之兆,任修真界美女如雲,也可預見這女孩兒樣貌不俗。

然她不開口猶可,一張嘴,就讓張澹夢忍不住想破口大罵。

可他也說不清自己是怎麼回事,明明說不得倆句便煩躁,卻又忍不住要去理會她。

再這麼下去,沒準到將她帶入山門獻給師尊那天,自己要捨不得了。

到達山門左右也不過這兩日了,張澹夢忍不住有些感慨,涇川曲家人人天賦異稟,自千百年前便成為修真界異聞錄中最吸引人的傳說之一,可那些神乎其神的傳聞中,只告訴後來的修士們,曲家女子如何妖嬈多姿,國色天香,卻未嘗有人講過,當一個真實的,活生生的曲家女孩兒站在跟前,是這般模樣。

全無心機,腦子異於常人,認真的,跟誰較勁一般活著,啃饃饃的樣子像啃有血海深仇的敵人,大口大口地咬下去,堅決果斷,常常讓張澹夢有種她下一刻將沒飯吃的錯覺。

還愛聽故事,像稚齡幼兒,抓住大人的衣袖執拗而不講理地要求對方重複已經講過無數次的故事,她還會興致勃勃地在你記錯的地方糾正你,在你講不下去的時候,佯裝不明白地問若干蠢問題讓你得以繼續。

她像發現了什麼好玩遊戲的孩童,玩起來沒完沒了。

張澹夢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忍不住覺著腦瓜子一抽一抽地疼。

“再講一遍咧。”

張澹夢無力地道:“趁著郝師兄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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