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走去,也許自己真的看走了眼。怎麼會把希望寄託在這樣的野蠻人身上!
“大梅錄!大梅錄!”
一個渾身是血的騎兵在伯克爾身邊跌下馬來,嘴裡兀自大呼,“快帶我去見大梅錄!”幾個士卒慌慌張張地將他扶起來,飛也似的往牙帳去。
伯克爾心裡一沉,不祥的預感更甚。
果然,壞訊息使所有的突騎施人震駭大譁:未隨黃姓人去往上游的斛羅達幹部人馬遭到唐人和葛邏祿人突如其來的聯合打擊,五千勇士死傷殆盡,僅數百人逃出生天。
狂叫著要報仇的三萬五千突騎施戰士不顧天色已晚,立刻拔營星夜奔赴白草灘。望著群情激奮,狂躁冒進的野蠻人。伯克爾下了決心:放棄他們,先逃離這是非之地!真主啊,希望這些人數眾多的烏合之眾能依靠海一般的人數和戰馬贏得一場糟糕的勝利。
初戰告捷的葛邏祿騎兵和飛鶻團在凱歌聲中興高采烈地返回白草灘,不少人趾高氣揚地挑著斬獲的首級。染息幹可汗的黃姓人馬前腳剛走,謀刺騰咄就率領葛邏祿人與飛鶻團前後夾擊黑姓人,根本沒想到人數寡弱的對手會主動出擊,而且還出擊如此之遠,還沉浸在分兵焦躁中的黑姓兵馬毫無防備,領兵的斟羅達幹在第一輪衝鋒中便中箭喪命,群龍無首,五千騎兵頃刻間土崩瓦解。
“不出將軍所料,突騎施大軍正星夜兼程,尾隨謀刺騰咄往白草灘來,”趙陵望著黃昏裡渡河的葛邏祿人,早先李天郎已讓阿史摩烏古斯帶飛騎下至其軍中,傳令讓三千葛邏祿精銳騎兵渡河隱蔽於下游十里處,是何用意?趙陵懶得去多想,反正照李天郎的話去做,就能殺敵立功!“嘿嘿。我鵰翎、剽野、西涼三團人馬,已在營寨枕戈待旦,只待賊子前來送死!”
“你鎮守營壘,不可退一步,出擊防衛。當聽山上金鼓旗號,……”李天郎向夜幕低垂的西口望去,明天,那裡就將成為流血的戰場!似乎想到什麼,李天郎沉吟片刻,微笑著對趙陵繼續說道,“還記得野狼癱夜襲否?”
“怎麼會忘!”趙陵臉泛紅光,搓手應道,“殺得賊子暈頭轉向,當真痛快!”
“有沒有興趣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將軍,你是說……”趙陵眉花眼笑。
李天郎點點頭,“兵不厭詐,賊子晝夜疾行,必是人困馬乏,雖勢大卻力竭。再說,在前軍遭襲之後,他們也不會料到會再次重蹈覆轍……”
“但賊子不可能沒有防範!其前軍覆滅,賊子必加強戒備,將軍夜襲,以身赴險,又不能抽調過多人馬,稍有閃失,動搖全域性,此為險棋也!”趙淳之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叫了起來。
趙陵愣神看著趙淳之,臉上出現哭笑不得的奇怪表情。
“淳之,看你近日愁眉不展,似乎有諸多疑問,”李天郎將頭轉向趙淳之,一雙眼睛在皎月下閃閃發亮,“有疑比無知好,吾曾言:為卒者知敵在何方,聽令死戰可也;然為將者必察敵一舉一動,思敵我之靈動也。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欲運籌帷幄,制敵機先……”
李天郎顯然有意叉開話題,夜襲之事,自不可改。趙淳之扶著排列整齊的拒馬槍,黯然低頭不言。
“看來淳之所惑者,非兵事也,”李天郎輕笑了一聲,似乎還舒了口氣,“此番出征,汝想必思慮良多……”
“你這小子,先是死活要來,現在又如霜打秋葉,這可和初陣奮勇殺敵的趙淳之大相徑庭啊!”旁邊的趙陵說,“害怕就回去麼!又無人說你膽怯!”
年輕人最受不得激,趙淳之漲紅了臉,大叫道:“誰怕來!不過為將軍想而已!身為主帥,怎可輕易赴險?斷不可為快意而棄部屬,妄稱匹夫之勇,非英雄所為也!”
話一出口,趙淳之就後悔不迭,不管怎樣,這些話都不應該出自他口啊!
趙陵果然瞪圓了眼睛,怒吼道:“豎子大膽!”
李天郎面沉若水,兩道犀利的目光,將趙淳之激昂的頭又壓了下去,但倔強的年輕人只是嘴唇囁嚅,沒有道歉的意思。確實,這樣冒犯自己崇拜的偶像,不僅出於一種快感的發洩,對近日來的種種疑慮,更有一種挑戰的衝動。至少在那一瞬間,趙淳之覺得自己和李天郎,是平起平坐。
“呵呵,趙校尉只是說笑,淳之別當真,”李天郎寬厚地笑了,言語溫和地說,“英雄?何為英雄?英雄與李天郎何干?”彷彿自言自語般,李天郎抬頭看了看天,聲音驟然悠遠起來,“宋襄公與楚軍半渡而不擊,言此時殺敵有違君子之風;天竺有名魯西斯的王者,在遭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