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特助無意間瞥見老闆站在休息間門口,神色莫明,連忙要起身相迎,裴望琛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拘禮,然後笑著淡淡說,“柴特助有個好太太啊。”
柴特助當場噤若寒蟬,從此吩咐太太,不用親自送盒飯上來,交到前臺就可以了。
柴特助跟在裴望琛身邊,不多不少,恰恰三年。
據公司裡的老員工說,三年前,裴總,還仍是副總的時候,身邊放著的,都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從秘書到助理,個個相貌出眾。
小道訊息說,裴太為此拈酸喝醋,大吵大鬧,兩人婚姻僅僅維持一年,裴總便同裴太離了婚。
此事未經當事人親口證實,不過,有眼睛毒辣的,指天立地發誓,裴總左手的婚戒,不知去向。而象徵獨身的左手小指,則戴上了一枚白金線戒。公司裡那些原以為灰姑娘夢碎,早已經另覓金龜的女職員,彷彿又見到了飛上枝頭做鳳凰的機會,幾乎搶破了頭。
然則——一切就在那時,全然改變。
裴總將身邊的美人,升遷的升遷,調任的調任,一一遣走,一個不留。隨後調了時任業務部經理的柴特助上去,一干就是三年。
這三年裡,經柴特助觀察,裴望琛對公司裡的女職員,是極冷淡有禮的。那種禮貌,是一種幼承庭訓養成的習慣,不可對女士失禮。
也——僅僅是不失禮而已。
骨子裡,到底是冷淡的。
柴特助有時候會很八卦地猜測,老闆固然女友換了一任又一任,其實一切不過都是障眼法罷了,老闆的核心,其實是一個不折不扣地彎男。
八卦小報上,狗仔捕捉到的每一張照片,老闆身邊伴著如花美眷,眼底也是沒有一點點笑意的。
柴太太有一次看娛樂新聞時,一邊給孩子嘴裡餵飯,一邊對柴特助說,“你們老闆,拿來看看,給眼睛吃吃冰淇淋還行,可惜真正回家過日子,卻不是良人。”
“過日子要找我這樣的,是罷?”柴特助笑。心裡卻覺得,老婆一語道破天機。
裴望琛雖則英俊富有,可惜,正如並不是每一個王子都是公主的佳婿一樣,他也不是乘龍快婿的最佳人選。
不過——柴特助眯了眯眼,這幾天,確切地說,是從英大公子的生日宴後,裴總身上,彷彿多了些許煙火氣。
通俗地講,就是多了些公事以外的情緒波動。
雖然不明顯,但也足以教柴特助被太太訓練得格外敏銳的八卦嗅覺聞見一絲不同尋常。
即使如此,柴特助還是不露聲色,按例送一杯加過蜂蜜的溫開水進去。柴太太曾很肯定對柴特助說,這個習慣,一定是某個女人留下的烙印。
這一點,柴特助不得而知。
裴望琛彷彿沒有聽見柴特助敲門進來的聲音,只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凝視外頭的虛空。
柴特助也不打擾老闆的冥想,無聲無息地退出辦公室,替老闆拉上門。
門一開一關的間隙,等在特助室的銷售部經理秘書,踮起腳尖,伸長頭頸,在空檔裡覷了一眼。
“柴特助,這是上個月的銷售業績報表。”秘書將一疊報表放在柴特助的辦公桌上,然後嘆息一聲,“老闆剛才的樣子,看上去真銷魂。”
柴特助聽了,幾乎打跌。
銷魂?只老闆一個背影,也能看得出“銷魂”兩個字?
“點解?”
“你看老闆那條管,那造型,簡直是斯人獨憔悴呵……”女秘書捧了捧心,“怎一個銷魂了得。”
好罷,柴特助不得不承認,他遇見了文藝女青年。
文藝女青年走了,柴特助還得提請老闆注意,開會時間到了。
開會時,老闆走神三次,好在掩飾得當,無人注意。柴特助一邊整理會議記錄,一邊想。
“柴明,我有事出去,下午不回公司了。有什麼事,你酌情處理罷。”裴望琛在午飯前,留下一句話,下樓去了。
柴特助在自己的行事曆,當日那一頁,用紅字標註了一個大大的五角星。
裴望琛從公司出來,直接回了公寓。
當初離婚時,他將獨幢別墅,留給了前妻溫琅,便再沒有回去過。所有的物品,都由當時替他辦理離婚事宜的葉良韜,自空無一人的別墅取回。
他的衣服鞋襪,領帶配件,唱片相簿,書籍古董,分門別類,裝在一隻只瓦楞紙箱子裡,易碎物品都包著泡末海綿,傢俱上罩著白色的床單……
勞倫斯說,他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