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鬍子半灰半白,一張灰白長臉似笑非笑,適才雖聞笑聲,但臉上卻看不出有何樂趣。
黃衫老者道:“兄臺這首曲子,確有當年漢高祖和楚霸王虎爭天下之意境,只怕當今之世,只怕再無人能吹得如此。兄臺若不嫌棄在下酒劣菜少,何不來同飲一杯。”青衣老者道:“正有此意,那可要叨擾了,哈哈哈。”說罷,反手將笛插入頸後領中,顧自在無風旁邊一個石凳上坐了。當下童子另從搭褳中取出一隻白瓷杯來,從葫蘆中倒上了酒。那老者也不客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微微一笑道:“好酒好酒,好久沒有喝到此等上品貢酒了。”
黃衫老者道:“想不到兄臺於品酒一道竟也不凡。實是當世高人,童兒,請這位先生再來三杯。”那人也不推辭,果然連盡三杯。
無風笑道:“這位前輩好雅量。”
黃衫老者道:“兄臺這首《十面埋伏》,鏗鏘激越,甚是悲壯。”
青衣老者道:“不錯,兄臺清聽無誤,雖不敢妄稱高山流水之際遇,然確是在下知音。敢問先生如何稱呼?”
黃衫老者道:“在下無名小輩,只自擬了個號,就稱我作清涼居士罷了。”
青衣老者道:“好一個清涼居士,小可這首《十面埋伏》說的本就是楚霸王和高祖百戰爭雄,高祖屢敗屢戰,屢仆屢起。終於在九里山將霸王重重圍困,九里山垓下一戰成功,霸王身死國滅,高祖也因之成就不世之帝業。”
黃衫老者道:“正是。閣下高姓大名,差可一聞否。”
青衣老者又道:“在下江湖粗人,號為豐都一叟。”
黃衫老者道:“久仰久仰。”無風見他雖說久仰,但神情間十分迷惑,似是不曾聽說的樣子。
青衣老者道:“剛才這楚漢之戰,不過這是一戰成功的例兒,而古往今來功虧一簣的事例卻也不少。”
黃衫老者道:“此話怎講,倒要請教。”
青衣老者道:“比如當年三國劉先主百萬大軍征伐東吳,本來數戰數勝,士氣高昂,東吳震動。卻是因為一個大意,劉備這個征戰沙場半世的老將被一初出道的後生小子陸遜火燒連營七百里,幾乎全軍覆沒。劉備也羞急攻心,終於在歸途中命喪白帝,貽笑天下。這卻不是功虧一簣麼。”
黃衫老者道:“不錯不錯。”
青衣老者又道:“其實,這樣的例子,本朝也是不少。”
黃衫老者道:“哦,請道其祥。”
青衣老者道:“聽說建炎四年,黃天蕩一戰便是功虧一簣。聽說那時金兀朮和韓少保夾江對峙,數戰皆敗,韓少保駐軍焦山,大宋八千健兒將十萬金兵圍困在黃天蕩,兀朮戰則不勝,退則不能。無計可施,竟欲以重金向少保買路北撤,少保責以大義,令其送還二帝,退賠疆土。兀朮自是不允,但卻又無計可施。此時鎮江有一書生,為求富貴竟向兀朮獻計,一夜之間,十萬大軍開鑿早已廢棄的老鸛河故道三十里,直通秦淮,十萬大軍乘夜遁去,還燒了少保的戰船。可不是功虧一簣麼。這故然是此書生賣國求榮,但韓少保這次竟是疏於偵詢,事先竟一點不知,也是失策。”
黃衣老者聽罷,臉色甚是凝重,緩緩嘆道:“不錯,黃天蕩那一戰,實是功虧一簣啊,要是那一戰全殲宗弼十萬大軍,只怕此刻已克復中原,還於舊都了,可是現下唉,再要等到這樣的千古良機,又要到什麼時侯,只怕是沒有了。就是有,又有誰人去擔當這樣的大事”說罷,又是長嘆一聲。
青衣老者笑道:“看先生此意,大有老驥伏櫪,烈士暮年的感觸啊。”
那黃衣老者昂然道:“大丈夫處世,便當有一口氣在,便當勤於王事,報國盡忠,三千鐵甲橫行天下,豈能庸碌自誤。”說完,將手中瓷杯一捏而碎。無風一驚,想不到他竟如此內力,而見他臉上神情威肅,便如當真是指揮千軍萬馬的將帥一般。不由暗自驚疑。
青衣老者笑道:“老先生若處韓少保當日之地,卻又當如何。”說完,舉起杯來,又喝了一杯。
黃衣老者勃然色變,直似那青衣老者道:“你是誰?卻為何來說這些話。”
那青衣老者面色不變,依然微笑道:“哈哈哈,且不說我是誰,清涼居士老先生可不就是當年統率千軍的韓少保麼!”
黃衣老者站起身來,不住點頭,道:“不錯,我就是韓世忠!”
無風這才大吃一驚,這韓世忠在本朝可是人人皆知的大英雄大豪傑,幾乎與嶽元師並肩而論,其妻梁紅玉是一個風塵中出身的奇女子,當年黃天蕩一戰,梁紅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