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輸了。”
他輕輕把胡砂抱了起來,一手託在她頸後,一手替她把頭髮上的細沙梳理掉。指尖偶爾劃過她的睫毛,又覺得她急急眨眼的模樣很動人。
他的手指慢慢摩挲著她的臉頰,肌膚的觸感柔膩單薄,像是用指甲輕輕一抓就能抓破一樣。
胡砂的身體忽然微微一顫——他在她左邊臉頰上抓破了一個小口子。
倏地,他緊緊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揉碎似的,心中一會兒迷惘,一會兒痛恨,滅頂的潮水要把他打去最底下,不得翻身。
“……我總會讓你哭著來求我的……”他的聲音甚至有一絲顫抖,彷彿可以預見什麼美好的未來,興奮得無以自拔。
他張口咬破嘴唇,用力印在那邊臉頰的傷口上,跟著解開了她的束縛咒。
熱吻,唇上幾乎感到一種痛楚的戰慄。她的肌膚是雪是冰,完全拒絕他一絲一毫的靠近。
慢慢地,卻又變得灼熱。
鳳儀一把推開她,唇上還沾了一滴她的血,笑得詭異而且痛快。
她又染上魔道的血,臉頰上的傷口迅速合閉,原本是蒼白的臉色,忽然就唇紅齒白的,眉宇間又透出一絲妖嬈的味道來。
因為上次感染過魔血,這次剛一聞到血腥的味道,立即便發作了。
鳳儀只覺心頭大快,惡意的報復終於成功了,出了一口氣似的,拇指在唇上一抹,將她的血抹掉,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的臉,看著她的表情千變萬化,時而痛苦時而快慰時而隱忍。
入魔的血是瘋狂的,將心底所有不能見光的欲 望通通暴露出來。
【去,抱住他,因為他是喜歡你的。】心裡有個聲音這樣對她說。
胡砂死死咬住嘴唇,直到感覺到一絲痛楚。
不,她在心裡輕輕說,我不要。
【及時行樂吧,水琉琴算什麼,誰死誰活與你何干。把琴給他,趁著芳準不在,如此良辰美景,何苦浪費。】
不。
【反正芳準也要死了,你初初不過是看上他的皮相。他不美麼?輸給芳準麼?】
不。
【當真一點都沒有喜歡過他?】
胡砂搖了搖頭。
我不喜歡他,她回答。
【……你撒謊。】那聲音笑了。
胡砂的腦子與胸膛像是要炸開,痛得要發瘋,用盡全身的氣力去抵抗心底那層出不窮的聲音。
只有一遍一遍在心底對自己輕輕說,不,我不要。
她這個人,從裡到外,從上到下,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向來平庸,混日子得過且過,連名字都那麼平凡。
她只是湖裡的一粒小砂,風裡的一顆塵埃,似乎輕輕一吹便能飛走,誰也不會看見。
可她亦有她的固執,那是誰也無法撼動的,誰也不行。
鳳儀站起身,隔著遠遠的,看她在沙灘上痛苦翻滾,身體扭曲成一團,像一條苟延殘喘的小蟲子,隨便用手一捏就會死了,卻絲毫不知自己的脆弱,還在那裡可笑地抵抗著。
他甚至不想再看下去,替她覺得丟人,可是心裡又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戳了一下。
他扶住額頭,深深吸了一口氣。
淡淡看著,看著她把腦袋使勁往沙子裡撞,撞出血絲來,最後跌跌撞撞地爬起,跑向大海。
撲地一聲,她跳進了海里,海水卷著浪潮,瞬間就將她吞沒了,隔了很久才在海面上見到她的一角衣裳,整個人像脫力了一樣,扎手紮腳地躺在上面,被衝得搖搖擺擺。
真是難看。他在心裡默默說。像存在世上的,一個活生生的恥辱。
可他的眼眶卻微微發澀。
好像馬上就有淚水要落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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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魂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時間的流逝在這小島上幾乎看不出來。
當鳳儀終於想起沙灘上還泡著一個人的時候,已經過了三天了。天氣有點冷,海風呼呼的吹,他披了一層大氅,眯眼在沙灘上尋找人影。
終於在一塊大石後面見到了她,和一隻快死的土狗也沒什麼區別,渾身上下狼狽之極,髒的要命。
鳳儀很好心地用腳輕輕踢了她兩下,柔聲問:“還活著嗎?”
她小小動了動,或許只是反射地抽搐兩下,鳳儀只得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打量一番,掏出手絹替她把臉上的沙子擦乾淨,赫然發覺她面上那層妖媚的神色褪去了,左邊臉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