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那也是我們兄弟的事!你永遠只是其中的那個小丑,抬不起頭來!你下藥迷亂他的心神;用假的怪獸蠱惑人心;勾結胡人,鬻地賣國。你乾的這些事,害的已不獨是我一人!”
承銑像聽到什麼奇聞似的,嘶啞地笑了,聲音漸漸響亮,彷彿他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哈哈……我錯了,哈哈哈哈,原來你才是最高明的那一個。”他兀自笑著,“現在他死了,我也落了你手,你就要贏了。”
承鐸拎著他衣領,將他提起來,道:“我是要殺你的,我殺你並不為了你們爭奪的那些東西。”
承銑仰著頭直視他,切齒道:“我是爭奪那些東西,可我不是為著權勢。那是我的追求,你不懂。”
承鐸點頭,“我確實不懂你的追求,也不想懂。你欺辱我的女人,我便殺了你。”
承銑反而愣了愣,看了承鐸半晌,卻笑了:“比起那些事,這個理由不錯……委實不錯。我因她而死,死得其所。”
茶茶聽得這句,眉頭微皺。
承鐸鬆開他衣領,手腕一轉,抽出了靴筒裡的匕首。承銑仿若不見,眼光越過他看向茶茶,忽然對她笑了笑,輕聲道:“知道麼?其實我很喜歡你呢。”茶茶的臉色冷凝不改。承鐸抓住他頭髮,一刀割上脖子,直切到椎骨上,乾淨利落,血如泉湧。
承銑臉上的笑容一僵,不動了,一時凝固成一種詭異的神態。茶茶望著他這般神情卻全無恐懼之色,眼神彷彿透過他看向了什麼不知名的地方。承鐸收了匕首,也不再看他,轉身牽了茶茶的手往谷口走去。
清晨的陽光正透過薄藹,瑰麗地投射到地面,大地染著一層初春的暖意。出谷的山坡上,滿坡的茶茶花正迎著陽光開起來。承鐸拉了茶茶走上去,哲義自覺止步。
兩人走到花叢間找了一塊地方坐下,茶茶抱著承鐸的膝蓋,承鐸卻眯起眼睛,望著天空柔和的陽光,道:“其實他沒說錯,我們家的人都是瘋子。”
茶茶將臉貼到他膝蓋上,承鐸嘆息:“在上京時然之說過我命硬,是天煞孤星,必克盡至親至愛之人。那天你醒了,我心中想,這半生四海平靖,殺戮無數,然而神明眷顧我,讓你醒來。此番出谷,我便從此封刃偃旗,再不妄動干戈了。”
他平淡深沉的聲音款款道來,卻激得茶茶心中繾綣感動。這個不怕把天捅下來的人,只因為自己一番生死,竟然對神明敬畏起來。茶茶輕釦著他掌心,指尖撫摩那道傷痕。
承鐸似定下了主意,注視她道:“我們到你家鄉去吧。高昌不在了,可家鄉還在。有時國號會變,君主會變,然而山河不會改變。地上的人們仍然像先輩一樣生活著,世代傳承。你說你要跟著我,那你說去哪裡,我就帶你去哪裡。好麼?”
承鐸的眼睛帶著柔軟的亮色,看得茶茶暈眩起來,彷彿生生世世都要與他相守,觸手盡是時間的永恆。人心安穩,天地靜謐。
她湊上前去吻了吻他的唇角,山坡上的茶茶花都迎著風搖曳,紫藍淡雅,默默無聲地開在這塵俗世界裡。
改盡江山舊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落定
章節字數:2702 更新時間:09…07…16 16:22
第四十七章落定
春日暖陽惺忪地照著大地,快馬踏過厚實地,漸漸有了綠意的草原。阿思海快馬加鞭,趕回了自己一年前離開的家裡。若不是承鐸回燕,他也不會放下生意,出去這麼久。
偌大的宅子裡空蕩浮塵,四壁徒然。傢俱散亂地倒著,能帶走的東西都沒有留下。他轉到裡間屋子,角落一人抱膝靠牆而坐,見他進來,站了起來。
阿思海看去,這不是上次承鐸讓他帶走的那個忽蘭麼,便用胡語問:“你怎麼在這兒?”
忽蘭眼睛紅紅的,捏住自己的手,埋頭道:“那位大將軍聽姐姐的,你又聽他的,他叫我跟著你,就是姐姐要我跟著你。”說著,一陣傷心:“姐姐被我害了,我當然不能不聽她的。”
阿思海聽得想附掌大笑。她方才說承鐸聽茶茶的,這話若是被承鐸聽見,怕是要發飆。阿思海越想越好笑,拉了她手道:“行了,行了,別傷心。你姐姐好好的,也沒你什麼事了。你要跟著我就跟著吧,咱們把這裡收拾一下再說。”他隨手拾起一個凳子。
“姐姐在哪裡?”忽蘭此時只覺有茶茶才安穩。
“他們過兩天會過來暫時落腳,只怕這個房子都放不下。”阿思海抬頭打量房頂,一臉憧憬。
忽蘭不解:“放不下什麼?”
阿思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