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津一笑,對李家的僕從吩咐了一聲,“此乃小子寫的字,煩請拿給太尉,請他老人家指點一下小子的字。”
倘若是另外一個人這麼說,李家的僕從都未必肯掃一眼,但當這麼吩咐的人變成太原王氏的嫡子,李家的僕從微微躬身,雙手捧起那幅字就退了下去。
其他人暫時也沒有心情吟詩作對了,他們都知道,王星津所謂的拋磚引玉,並不是說寫壽詩,而是透過自己這幅字,告知太尉等九卿,他們這些年輕人在此一較高下,惟願九卿斧正。
萬一他們在這裡玩得開心,九卿卻無一知道,豈不是媚眼拋給瞎子看?
當然了,作為為大家衝鋒陷阱的人,王星津搶先一步佔了九卿的注意,也是應有之義。
只看九卿有沒有興趣來搭理他們這些年輕人了。
片刻之後,那李家僕從又回來了,手上空空如也,很明顯王星津那幅字已經被李太尉留了下來。
這李家僕從回來之後,站在場中高聲道:“津公子的字,已在家主手中傳閱,家主贊曰其字入木三分、力透紙背、下筆風雷、大氣磅礴,假以時日,未嘗不能成為一大家。
另,奉家主令,因知諸位郎君和小娘子在這裡一展所長,家主將與姜太傅、崔大司空等家主在附近觀之一二,諸位所展得到在場大部分人認可的,都將奉於家主案几之前。”
這話一落下,場中就響起了轟然聲。
不僅僅李太尉,就連其他九卿都來附近觀察他們,這怎麼不讓這些年輕人激動?
萬一入了某巨頭的眼,入朝為官不過一句話的事,這下子,只要有點野望的人都開始蠢蠢欲動了。
不少人相互看著,都在忌憚第二個站出來的人。
王星津是都城五俊之一,他們比不過,卻不能讓其他人再搶了第二去。
要知道,很有可能現在附近某一處,李太尉等九卿就在觀察他們。
櫻花徐徐飄落、充滿著香氣的花園中,無聲的瀰漫著一種劍拔弩張的氣勢。
撕裂這股氣勢的,是一個甜美又清脆的聲音。
“剛才津公子已經露了一手,接下來應該到我們小娘子了,鄭三娘不才,願為大家奏一曲。”
說這句話的是一個坐在崔雅娘身邊隔了好幾張案几的小娘子,她是滎陽鄭氏的嫡女,家中行三,她的嫡親哥哥就是五俊之一鄭和安,安公子。
她容顏嬌俏,面上帶笑,一舉一動都帶著得體的閨範,說話卻又帶著一股毋庸置疑的口吻,很明顯,這是一個對自己很有信心,且性格有些強勢的小娘子。
不然何至於在這種青年俊彥爭鋒的場合中,廝殺進來,擺明了就是不肯讓郎君們獨領風騷。
不提鄭三孃的身家背景,只看在她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份上,其他郎君們就不好駁了她的面子,正好她這麼一打岔,反而恰到好處的調和了郎君們的暗流。
於是不少郎君紛紛出聲,個個都笑著洗耳恭聽。
鄭三娘嘴角一勾,給自己的侍女使了個眼色,等自己洗乾淨了雙手,侍女也將她的琵琶拿了過來。
鄭三娘接過琵琶,素手輕揚,一竄竄磅礴大氣的音調就響了起來。
姜元羲閉著眼睛,靜靜的聽著這首《夕陽簫鼓》,眼前彷彿出現了春江海潮、江樹花林、月升月落,蒼茫深闊,靜謐優美。
一曲終了,鄭三娘輕聲道:“三娘獻醜了。”
“啪啪啪”
王星津鼓了掌,讚歎道:“此曲餘音繞樑耳,當真是清耳悅心。”
鄭三娘抱著琵琶,微微頷首,“津公子謬讚了。”
話雖謙虛,臉上卻帶著自信,顯然覺得自己受得起這樣的稱讚。
王星津微微一笑,眸子帶著一抹欣賞之色看著鄭三娘。
其他人也多有稱讚,鄭三娘來者不拒,一一接下。
於是,一郎君一小娘子輪流展現才藝的順序也定了下來。
場中瞬間開始熱鬧起來,每個人都想盡辦法表現自己,每個人都想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露出來,以期入九卿巨頭的眼。
在花園旁邊一座閣樓裡,崔太爺看著花園處的鬥藝,將目光投向對面坐著的一個老者。
“姜大哥,怎生你家沒有一個後生晚輩出來鬥藝?就連我家的雅娘都彈奏了一曲。”
姜太傅不緊不慢的回答:“近來我家後生晚輩不肖,可不敢在這裡丟人現眼。”
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