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窗外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春雨綿綿,她的琴音也在不知不覺間,添了幾分哀愁。
“怎麼啦?”一道關懷的嗓音忽地在窗外揚起。“心情不好?”
月姬一愣,跟著臉色一亮,喜孜孜地起身,迎向站在窗外的青衣男子。“爹,您來啦?”
“嗯,我來了。”曹開朗躍進窗內,握住女兒的肩,笑容滿是寵溺。“想我嗎?丫頭。”
“當然想啊!爹好幾天都沒來陪人家聊天了。”
“該不會是因為太思念爹,才心情不好吧?”曹開朗玩笑問道。
“對啊,都是爹害的。”月姬也順勢撒嬌。“爹這幾天到底上哪兒去了?”
曹開朗呵呵大笑。“我進城去了。”
“進城?為什麼?”
“我聽人說城裡最近來了一個妙手名醫,特地趕過去瞧瞧,沒想到……”說到這兒,曹開朗臉色一黯,嘴角不屑一撇。“只是個騙吃騙喝的江湖郎中。”
“爹,您別惱。”月姬放柔嗓音,明知父親專程去尋名醫是為了自己,心下傷感,表面卻盈盈一笑。“您不是愛聽女兒彈琴嗎?來,坐下來,女兒彈一首新練的曲子給您聽。”
“好啊。”曹開朗容色稍霽,方在桌邊坐下,忽然想起。“對了,爹這回進城,買了幾樣首飾給你,哪。”他從衣襟裡掏出一個小布包開啟。“你瞧瞧這手工、這雕花,多細緻,喜不喜歡?你看──”歡喜的嗓音驀地頓住。
室內空氣,一片僵凝。
還是月姬以一朵溫柔淺笑,打破這凝重的氣氛。“我喜歡的,不論爹送什麼,我都喜歡。”
曹開朗看著女兒清美的笑容,啞然無語,半晌,禁不住嘆息。
“菲菲。”他握住女兒的手,心疼地喚著她的小名。
月姬安撫地拍拍他手背。“對了,爹,您跟我相認也有三個月了,還不想去見娘一面嗎?”
“你娘?”提到二十年來一直掛在心頭的女人,曹開朗面色一變。
二十年前,他跟月姬的孃親,也就是明月宮宮主冷楓曾是一對恩愛俠侶,兩人分使天干與地坤兩把名劍,合創了一套雙劍合璧的乾坤劍法,威震江湖。
孰料後來情海生波,恩愛情人不到老,一夕分離,冷楓一怒之下回明月宮接任宮主之位,他也負氣建立了朝陽門,意圖與明月宮分庭抗禮。
只是五年後,他忽覺無趣,將掌門之位傳給師弟後,飄然遠引,從此浪蕩江湖。直到三個月前,他偶然潛進明月宮,與月姬相遇,才知老情人當年竟悄悄為他產下一女。
“我知道您擔心娘還記恨著您,不過事情都過去二十年了,我想只要您跟娘好好說,一定能把誤會解開的。”月姬柔聲勸說。
曹開朗悶哼一聲,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滿頭白髮──若不是當年冷楓翻臉無情,他也不會氣得一夜白髮。
“我可沒誤會她!再說她瞞著我把你生下來,這筆帳我還沒跟她算呢!”
“爹!”月姬又好笑又無奈。“你們倆到底還要鬧彆扭到什麼時候?”
鬧到那女人肯老老實實地跟他低頭認錯為止!
曹開朗暗想,撇撇嘴。
“菲菲丫頭,我跟你孃的事,你就別管了。”他轉移話題。“哪,告訴爹你這幾天都在做什麼?”
“沒什麼啊,就跟平常一樣,彈彈琴,發發呆。”
“你一直待在屋裡頭?”
“嗯。”
曹開朗皺眉,打量女兒收拾得素淨雅潔的閨房──除了香爐和琴,幾乎沒什麼多餘的裝飾,年紀輕輕的姑娘家,如此清心寡慾,可不是好事啊!
“為什麼不出去走走?”他語帶擔憂。“老是待在房裡,會悶壞你的。”
“不會的。”月姬笑道。
曹開朗仍是皺著眉頭,半晌,忽道。“我帶你出宮去吧!”
月姬一愣。“爹要帶我出宮?”
“嗯,你想不想?這回我進城,發現不少新鮮玩意,我帶你去湖邊划船,聽姑娘們唱曲,好不?”曹開朗努力勸誘女兒。
“真的嗎?”她有些猶豫,似是被說動了。
“還有市集,可熱鬧得緊啊!”更加賣力遊說。“又有得玩,又有得吃,保證你逛到都不想回來了。”
“聽起來很有趣。”月姬面露嚮往。
曹開朗滿意地微笑,立即起身。“那就走吧!爹帶你去。”
“現在嗎?”月姬駭一跳。
“說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