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就已經在肚子裡了,他別提有多高興了,今天晚上酒都喝了不少……你現在懷了孩子,得注意營養,想吃什麼就給我打電話,我讓保姆給你做去。我們家那保姆呀,伺候人不行,帶孩子也沒經驗,沒別的本事,就是做菜的手藝蠻好的,川魯蘇浙江粵,樣樣都拿得出手。我在她身上花的錢哪,都請得起五星級酒店的大廚了。我常對她說啊,你要常常學點新菜式,搞點新花樣,要不然對不起我給那些的工資。”罷了,她咧開嘴兀自笑了起來。
旁邊有幾位隨行賓客,也都附和著說笑,其中一位打趣道:“孫總,您家保姆的生活真好呀,啥都不做,只管做菜,這麼看來我得改行,您家還要保姆不?我對做湘菜可是很在行的。”
此言一出,又是一陣笑聲,孫慧國更是笑不可遏,滿臉得色,卻是說道:“哎呀,您可是當領導的,國家幹部,哪能和那些人比。”
塗苒心想:“這人強,看起來也是五十歲的人了,臉皮可比我的厚多了,哄的這姓孫的多開心,”又想道,“姓孫的每說一句都是話裡有話,嘴皮子這樣厲害,為人處世想必也是潑辣成性的,以小姑子這樣的性格,在這個家裡肯定是待著不舒服的,”瞥了一眼,果然看見陸程程在旁邊低著腦袋一聲不吭,眼神裡卻有著無法掩飾的厭惡和不屑。
塗苒整日裡忙忙碌碌,又因為孕初期的不適感並未消失,早就覺得整個人暈乎乎的,這會兒是強撐著和人寒暄。想是小姑子發現她臉色不好,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又聽見陸程程小聲說:“哥,嫂子累了一天了,你們早點回去吧。”
身後那人“嗯”了一聲,對陸老爺子說:“這會兒也不早了,要不你們先回去,今天就散了吧。”
塗苒覺得他的聲音彷彿就在自己的耳根旁,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她的心忽然就跳得厲害。
果然是很累了,她想。
陸老爺子認為兒子這樣和自己說話,還是當著這麼些人的面,多少有些不禮貌,今天卻也懶得計較,反而樂呵呵地說:“咱們這些閒雜人等,散了,散了,不耽誤他們小兩口。”
旁人也笑。
陸程程跟著父親往外走,走了幾步卻又回頭看塗苒。塗苒叫住她說:“過兩天咱們一起出去逛逛。”陸程程這才笑著向她揮揮手。
等人都走了,陸程禹才對她說:“這麼短時間,你就和他們處得不錯了。”
塗苒不覺一愣,揚眉抬眼看他,等著下文。只聽他又說:“他們那兩個廠,老爺子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剩下的都被孫慧國拽在手心裡,銷售那一塊兒全歸她管著。”
塗苒想了一下,很是認真的點頭:“哦?”
“要從老爺子那兒撈點錢不容易,”他笑了笑,神色淡然,“要做好心理準備。”
新婚(三)
席散,兩人回到陸程禹之前的住所。
這會兒已是晚了,走廊上靜悄悄的,光線昏暗,偶爾聽見細微人語從緊閉的某扇門後傳出來。
塗苒跟在陸程禹身後,看著他從兜裡掏出鑰匙開啟門,然後走進房間,摸到牆上的開關“啪”的一聲按亮電燈。
如同數月前的那個晚上,他也是這樣地立在明亮的燈光之下,衝她微一擺頭,示意她進來。
那時,她多少是有些緊張的,只是心裡的一些念頭致使她刻意壓抑住這種情緒,她覺得應該為自己找點事做,於是就反手輕巧地合上門。她向後靠著,軟綿綿的斜倚在門板旁,歪著腦袋瞧他。他也看著她,神情裡帶了點笑帶了點挑釁,隱隱顯露出征服的慾望。這種神情對塗苒來說並非陌生,她接觸過的人裡,那些男人在酒桌上灌了點黃湯,或是在言語裡有意為難她的時候,便會這樣瞅著她。這讓她覺得周遭的氛圍低階而猥瑣,瀰漫著股毫無希望的壓抑。
然而相比之下,陸程禹給她的感覺似乎要好些,也許是因為他很直接的表示了自己的想法,又或者是他在打算做壞事的時候表現的含蓄而有風度。待觀察了她數秒之後,他終於走過來按熄了燈。
他將胳膊撐在門板上,低下頭去同她接吻。
身旁灰白的牆壁上,是月光從窗外探進來,留下樹枝搖晃著的斑駁身影。
塗苒當然知道,那晚的自己是看起來相當的不正經。然而她卻不知道,在數月前乍然重逢的瞬間,陸程禹就已經鬼使神差的得出了這個結論:人應該是個好人,卻不是個正經女孩兒。
關於“不正經”這個詞,人常說的是“老不正經”,“裝不正經”,或“骨子裡透出來的不正經”。可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