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了。血色的禮花衝得很高,暴雨一樣打在她的身上,她卻彷彿沒有任何感覺似的,靜靜地佇立在熔流之上。
“真美……”
那雙倒映著一切的黑瞳,此刻竟如同緋紅之眼一般,燃燒得豔麗如火。
72
72、九月四日(五) 。。。
眼皮很重。
睡意沉沉襲來,又被強制驅散。上下眼皮貼合的剎那,我從混沌中猛然驚醒,用力拍了拍臉,站起來。
眼睛很乾,喉嚨也是。
走到盥洗室,擰開水龍頭,俯□去。
嘩嘩——
任冰涼的水從頭頂一縷一縷流下,我張開嘴,讓水流蔓延至乾燥的口腔,然後甩了甩頭髮,抬起眼看鏡子裡的人。
這張臉,不只屬於我一個。
腦海中再次浮現錄影帶中的情景——擁有同樣面孔的人,用地獄的業火,為兩隻蜘蛛舉行了最盛大的葬禮。
無論是誰,在看過那讓人窒息的絕景後,都會難以入睡。而我,則是不敢睡著。
我的體內住著一位惡魔般強大的靈魂,一旦我失去意識,她便會毫不猶豫地奪去身體的主導權。
“喲。”
我幾乎嚇了一跳——環顧四周,沒有別人。這情形,以前也遇到過。
“你醒了?”對著鏡子裡一模一樣的臉,我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不那麼驚慌——否則,她一定會以此為笑柄。
“啊。”鏡中人應了一聲,聽起來相當虛弱,“還活著?運氣不錯呢。”
這傢伙……真想抽她一巴掌。還沒崩潰到抽自己嘴巴的程度;她應該感到慶幸。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她不耐煩地撇了撇嘴,“只是個小小的意外罷了。”
小小?如果沒有伊狄,恐怕我早就沒命了。回想起錄影帶的內容,就有種古怪的錯覺,彷彿靈魂與肉體分離,自己的身體在鋼絲上跳芭蕾,靈魂在一邊提心吊膽,卻又無能為力。
“那個念能力?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跟你正好相反而已,嘿。”西洛又擺出一副欠扁的笑容。
知道詳情後,我難以剋制地捂住嘴,睜大雙眼。雖然很不願意在西洛面前丟臉,可她做的事,切切實實地讓人驚訝,準確來說,是“震驚”。
如果說我的念能力是“連線”空間,那麼西洛的念能力就是“斷開”空間——緊貼著身體制造了一個空間的斷層,與外界隔離開來。但,那並非完全隔絕空間,而是像過濾器一樣,只允許符合條件的物質透過,例如光線和空氣,所以能看見,也能聽到;而信長的刀劈和幾千度的熔岩則無法透過……當然,火山爆發時,空氣溫度已經遠遠超過了人類身體所能接受的範疇,只在那個時候,西洛把外界的空氣也列入了禁入範疇。若非因為分割的空間內缺乏氧氣,她還會多待在原地看一陣子。
“只可惜這能力跟你的連線空間一樣,對他人的念無效。”西洛微微搖頭,“不然,我會直接割裂他們的身子,像用鞭子那樣。”
這麼有自信?注入強化系的念,信長的刀已經能突破這層無形的牆了吧。
“信長的最後一刀?噗……哈哈哈。”像是早就料到我會這麼問,她再次捧著肚子笑起來,“你以為那種東西能突破我的念?”
在我能殺人的眼神下,西洛好不容易停住笑,“你好像誤會了呢。我的念並非‘牆’,只是空間的分界而已。沒人能進來我的領域……除非我願意。”
故意的?
“啊。放他的刀進來,也在計算之內。你不是一直很討厭那個眼睛嗎?血液化成的念符咒,最常見的破除方法也是血液。在你呼呼大睡的時候,我可沒閒著。嘴上說討厭,卻不拿出實際行動……你真是個幻想家。”
我是早就想弄掉它沒錯……不過,這傢伙就不能換種聽著稍微舒服點的說法嗎?
將自己的念能力偽裝成防護壁,又在多次嘗試後造成防護壁可以攻破的錯覺,目的有三:其一,讓信長和庫嗶把念和注意力集中在攻擊上,不會過多注意腳下;其二,趁機破壞艾伯特的監視之眼;其三,在刀進入空間的剎那,信長會以為得手而有瞬間的鬆懈,緊接著用移物能力移走他的刀,就好比把一個剛爬到山頂的人扔下去——精神層面上的打擊和注意力分散,是送他們下地獄的絕佳機會。
蜘蛛也是人,沒人能在熔岩之中苟活。
決戰之地是一早決定了的。埃特納火山最近活動頻繁,基本每隔八分鐘左右就會噴發一次。西洛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