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庫洛。”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別開玩笑了,快開門。”
“真、真不巧呢,庫洛她現在不在家,您請回吧!”
“……那麼,你是誰?”
“我……我是她養的,會說話的幻獸……”
“……”
“……”
“是嗎。看來我來的不是時機。”
“……”
“有些話,勞煩您轉告她。”停了一會,那聲音續道,“‘這麼久才來找你,我很抱歉。’”
“……”
“那次事件之後,她一直避我不見。我常常在想……她果然還是沒有原諒窟盧塔族。”
“……”
“然後,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責。族人給她帶來了那麼大的痛苦,我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她跟我在一起呢?”
“……”
“每次收到她的郵件,我都會覺得很開心,但立即又會覺得很難過。越是不去找她,就越自責;越是自責,就越不敢去找她。”
“……”
“她現在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好好吃飯?夜裡有沒有著涼?會不會覺得無聊?有沒有人陪著她?一想到這些,我就會失去冷靜……呵呵,旋律和芭蕉都說,他們簡直快要不認識我了。”
“……”
“有一天,看到鏡子裡的火紅睛,我想起來一件事。”
“……”
“她更喜歡我藍眼睛時的樣子……”
別說了……
“所以,我去找了伊茲,他似乎對女孩子很擅長,又和你很熟的樣子,也許他知道應該怎麼做。結果從他口中,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窟盧塔的祈禱文裡,有一句是這麼說的:‘我願能與所有同胞分享喜樂,願能與他們分擔悲傷’……”
“曾經,窟盧塔族讓她親眼目睹了最重要的人的死亡;那麼,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讓我體味到最重要的人死在眼前的痛苦與悲傷,也算是我這個窟盧塔族的倖存者,所能給予她的一點微薄的補償吧。”
“我願意用我的一生,換得她一生的幸福……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大的補償。”
“最後一句……”
“‘你……願意接受我嗎?’”
我……
我抵著門,慢慢滑坐到地上,泣不成聲。
“抱歉,不知不覺耽誤了這麼多時間。就此告辭。”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下樓梯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啪得開啟門,連鞋都沒換,我就這麼啪嗒啪嗒地跑下樓梯,衝進雨裡。
雨勢比剛才大了許多,街道上只有零星幾個撐著傘的
83、一年(下) 。。。
人影。
剛才的訪客,早已不見蹤影……
呆了兩秒,我朝著直覺選擇的方向,拔腿狂奔。
跑著跑著,拖鞋在石磚道上打了滑。一個趔趄,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濺了滿身的泥水。
爬坐起來。
雨水和淚水,在臉上交匯成無數條小溪。
終於,還是沒能忍住,蜷著身子,在道路中央,放聲痛哭。
……
怎麼……
……雨停了?
慢慢睜開眼。
周圍的空間,沒有雨水落下的跡象。
抬起頭,看到一把傘。一把很大很大的傘……
“這個樣子跑出來,會感冒的哦。”
然後,我的肩上,多了一件風衣。一件很長很長的風衣……
金髮少年蹲在我面前,溫柔地撫上我溼漉漉的臉頰,微笑一如天使。
“好了,走吧。”
他扶我站起來,看著街道的盡頭。
我縮在他的衣服裡,也看過去。
彷彿就在昨天,也是在這樣的街道,漂亮得天使一樣的小男孩走在前面,弄髒了白色睡袍的小女孩遠遠地跟在後面。一個回眸,一個駐足,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
往事仍在上演,一切彷彿回到過去。
原來,命運之蛇早已一口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出發之地,便是完結之所……
搞什麼,原來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繞著圈團團轉啊!
抬頭,望向遠方的天空。
雨……就快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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