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裡,我愈是掙扎,就愈是往下沉,可我並不願意就此沒頂,我還想求生,所以請纓殺敵,不是送死,不是自殺,它是一條繩索,可以把我拖離那片流沙!”他深深的凝視她,“當我打贏了這一仗,我會重新活過,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我,會是一個全新的我!讓我用那個全新的我回來見你吧!”
雁姬怔在那兒,整個人都震撼住了,心底有一句話。如果你打輸了呢?在這離別前夕,這種不吉利的話,卻怎樣都說不出口。
新月對努達海,是比雁姬強烈多了。摒退了所有的人,她就一步上前,用充滿哀求的眼光,緊緊的看著他,用顫抖的聲音,急切的說,“我錯了,我再也不引誘你了!好不好?你以後不用躲避我,不用逃開我,我來躲避你,逃開你……好不好?好不好?只求你,不要去打這一仗!請你告訴我,我要怎樣做,可以不讓你粉身碎骨!請你告訴我!”
“別傻了,”他喉嚨中啞啞的,“我不會粉身碎骨,我會活著回來!這個戰爭可以使我脫胎換骨,突破困境,這是拯救我,也是拯救你,不讓我們一起毀滅的辦法,你懂嗎?”
“不懂!不懂!”她拚命的搖頭,淚水爬了滿臉。“我只知道你要去一個最危險的地方,我不要你去!我不讓你去!”她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望進他眼睛深處去。“你去了,你要我怎麼辦?”
“太后會把你接回宮裡,過不了多久,你就……嫁了!”
“你非去不可嗎?”
“是!”他堅定的說,“天皇老子也阻止不了我!”
新月昏昏沉沉的看著他,眼中的哀苦,驟然化為一股烈焰。她的手用力一勾,他不由自主的彎下身子,她踮起腳尖,就把火熱的唇,緊緊的貼住了他的。努達海立刻伸手,想把她拉開,但是,手伸上來,卻變成了擁抱。他意亂情迷,融化在她那如火般的熱情裡。半晌,他突然醒覺,奮力的掙開了她,喘息的說,“你才說過,再也不引誘我……”
“我沒有引誘你,我用我的全生命來愛你,是非對錯,我已經顧不得了!你要去打這一仗,我無力阻止,我的心我的情,你也無力阻止!”
“請你停止再說這些話,字字句句,你會撕碎我,毀滅我!毀了我也就算了,可是,你呢?當初一手救了你,今天不能再一手毀了你!你知道,在戰場上,我是將軍,在情場上,我只能做個逃兵!這個逃兵讓我自己都厭惡極了,所以我要上戰場去,去面對我那個熟悉的戰場。我走了,如果你能體會出我心裡的百回千折,就請你為我珍重!”
說完,他不等她再有說話的機會,就轉過頭,大踏步就要離開,卻愕然發現驥遠跟珞琳正站在門外滿面震驚,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
原來驥遠聽說太皇太后傳了他母親進宮,想把新月許配給他,可他額娘卻硬是推掉了這門婚事後,氣急敗壞的跟他額娘大吵了一架,生了一整天的悶氣,弄不明白自己的親孃怎麼不幫自己?她明明知道他是多麼的喜歡新月啊!想到新月居然會嫁給別人,他實在是太生氣,太不甘心了。
而珞琳看著驥遠悶悶不樂的樣子,在旁邊不住的慫恿,“反正新月的婚事還沒有定下來,這事還有轉機!只要新月到太后面前去說說悄悄話,我想,你們還是能夠在一起的,等到太皇太后的懿旨一下,到時候額娘也沒辦法只能接受了。所以,事不宜遲,把那些尊嚴啦,驕傲啦,面子啦,害臊啦……都一齊丟開,我陪你找新月去!”
驥遠被珞琳說動了,於是二人來到望月小築找新月,卻不想竟然看到了這麼一幕,新月居然跟他最最敬愛的阿瑪……二人都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所聽到的這個事實。
“阿瑪,你跟新月,你們……”驥遠愕然的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跟最敬重的阿瑪,大受打擊,怎麼會是這樣,他們怎麼能……“你們怎麼能這麼做!阿瑪,你這是把我們跟額娘置於何地!”額娘……是了,額娘跟阿瑪是二十多年的夫妻,她是那麼的瞭解他,一定早就看出了阿瑪跟新月……難怪,難怪額娘明明知道我喜歡新月還是極力推拒了太皇太后的指婚,原來是這樣,居然會是這樣……
“驥遠,珞琳,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永遠記得我跟努達海第一次見面,他騎著碌兒,飛奔過來,像是個天神般從天而降,撲過來救了我。就從那天起,他在我的心中,就成了我的主人,我的主宰,我的神,我的信仰,我情之所鍾,我心之所繫……我沒有辦法,我就是這樣!我對努達海已是一往情深,不能自拔,我付出的愛永不收回,永不悔改。那對我來說,就是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