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不出眼淚,到現在只餘下嫌惡。名為青海的肉塊、名為耕司的肉塊及名為瑤的肉塊聚在我身邊,我則用與以前一樣的態度與它們聊天。
16
這是考驗。
如果被它們發覺我的不正常,我只會再次被送進醫院。與之前不同,這回我會被送進的,是再也不能出來的醫院。我絕對不要變成這樣。
〃是否如此——在今天的診察中,會問問她的。〃
無論是看這些傢伙異形般的樣子,還是聽它們嘔心的聲音,都已經到忍耐極限了。即使還在對話途中,我亦急忙離席。
〃喂,鬱紀——〃
從那傢伙的發聲器官周圍的纖毛,牽絲的黏液飛濺到我的臉上。連遮擋的機會也沒有。那像腐臭雞蛋般的汁液,濺中了我的臉。
什麼都沒所謂!不管是椅子還是什麼,我現在只想用我手邊的物品把這傢伙毆至沒有呼吸,讓這一切結束。
——但我所身處的立場迫使我抑壓著這份衝動。不可以被察覺。即使在我眼中所有事物看來都如斯醜惡,但在
這世界中正常的是它們,異常的是我。
〃今天要去檢查,已經到時間了。〃
打算擠出和善的笑容,結果是否有露出微笑連自己也不知道。從錢包中取出最先摸到的紙錢丟在臺上。作為只點了飲品的價錢應綽綽有餘。找不找回零錢已經不是重點,我只是想早一刻也好離開這裡。
〃那麼——〃我像逃也似的離開這裡。
17
我、沒有瘋狂。
******
〃今年雖然會去滑雪啦,要不要也試試溜冰?〃
對高畠青海這個建議,津久葉瑤縐了一下眉。
〃溜冰?特意到滑雪場去溜冰?〃
〃哈哈,沒辦法啦,津久葉,這傢伙現正熱中溜冰呢。〃
戶尾耕司笑著吐糟青海的發言。她的突發奇想又不是今天才開始,在她身邊負責吐糟她,乃身為青海男朋友耕司的責任。在瑤眼中他們兩人是相當合襯的情侶,有時也會令她有點嫉妒。
〃青海她呀,在這之前才第一次試過溜冰。〃
〃怎麼啦,沒試過溜冰有這麼稀奇?〃
〃可是溜冰這玩意不是在小時候就玩過嗎?〃
〃童年時覺得溜冰很可怕啦,那個溜冰鞋,十足像刀子一樣嘛。〃
〃但是怎麼突然就能學會溜冰?青海很厲害啊。〃
〃重點和滑雪差不多。重心向前,操控著靴子前端的感覺。〃
〃因為耕司這樣說,就當是被騙般試試看,一試之下,很好玩啊~〃
原來如此,是約會吧——孤獨與羨慕直刺著瑤的心。耕司與青海又再度過幸福甜蜜的二人時光。那說不上是嫉妒,瑤自問只是運氣差了點兒而已。
18
19
〃唔……我也想看看青海溜冰的樣子。〃
整理著內心的混亂,瑤努力擠出明朗的聲音。
與其說是羨慕,不如說是自己不幸,她只能這樣想。瑤也有思慕的物件。他還未與瑤有過共處的時間,就遇上橫禍。這樣已經不能說是不幸,而是真正的厄運了。
〃所以,在今次的滑雪旅行中,順道一起來溜冰,那樣就會有兩倍的歡樂喔~〃
〃但是,要溜冰的話不是到溜冰場就可以了嗎?沒必要特地到滑雪場去吧?〃
〃這次不是在室內,而是室外啦。在結冰的湖面上溜冰。〃
〃那種好地方,會有嗎……我覺得會很擠啦。〃
一邊這樣說,瑤一邊偷瞄心不在焉的他的側面。
沒錯,從剛才開始會話就只在耕司、青海及瑤三個人間進行著,但是圍在桌邊卻是有兩組人。那個人,瑤的男朋友——如果可以這樣說就好了,一直以微妙的疏離感與其他人保持距離。
〃鬱紀,你認為怎樣?〃
大概耕司察覺到瑤的寂寞。他就是這麼細心溫柔的一個人。
〃認為……怎樣?〃
察覺到是對自己講話,在瑤身邊的他——勾坂鬱紀,以不成話句的呢喃曖昧地含混。
〃就是說,今年冬天的滑雪旅行,你也會去吧?〃
鬱紀那種像被碰到膿腫部位的態度,令耕司難以說下去。如果在數個月前,他擺出這種傲慢態度的話,耕司一定會毫不留情的痛斥他。這種赤誠的友誼,乃是他們長久交情的結晶。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