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到現時為止都沒有說?說出來不是理所當所的事嗎?我想,因為那是,一旦出口就不可違背的承諾。
〃沙耶,我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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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不知為何沙耶以手指輕按我的嘴唇,阻止我說下去。
〃在這之前,鬱紀,有件事要先確定。那是你所期望的事。〃
〃我所……期望的?〃
沙耶點頭,以認真的目光直視著我。
〃剛才我也說過,對我來說,能以只有我才可做到的方法來干涉生物身體。調較人類腦部的方法,在這次中亦驗證過了。所以——〃沙耶頓了一下,深呼吸後,繼續說下去:〃現在,我能把鬱紀你的腦部變回正常狀態。〃
〃……什麼?〃
那是到現時為止,我已經從自己的未來中,完全剔除的希望。
〃只要把對那個大叔所做的事逆轉過來,對鬱紀施行一遍就可以了。十分——簡單的事。〃
沙耶說話中的含意,我不停在腦海中反芻、確認。
〃所以鬱紀,告訴我。你想過回以前的生活嗎?那次事故失去的東西,你想取回來嗎?〃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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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取回…………………………………………到第一百十一頁
歧
分
已經不需要了…………………………………到第一百二十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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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想取回〃
〃那當然,如果可以取回的話,我想還是會取回的。〃
未有細想我就衝口而出。對我來說本應沒有其他答案。早就已經放棄考慮這件事。的確在數個月之前,我會毫不猶疑地回答。但現在的我怎麼了?我所期望、可以回覆正常這事,會為我和沙耶帶來什麼、有何含意——一想到那樣,突然連自己的本意如何也開始弄不清楚。沙耶對我這個衝口而出的答案,會認為很窩囊吧。
〃這樣嗎……唔、果然是這樣呢。當然的嘛。〃
那時沙耶的表情,像悲哀,又像安心下來,兩種感情混雜、不可思議的微笑。看到那個笑容,我開始覺得不安。
難道由於我輕率的一句話,就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沙耶?
〃哪,沙耶,我……〃
〃好了,鬱紀。不用再說了。〃
沙耶像為了阻止我說下去,而再次吻上來,比剛才更熱情、以舌頭向我索求。那股甜蜜的觸感,在令我陶醉的同時,那重要的一句話——剛才被沙耶阻止而未能說出來的重要的一句話,不知何時才能再說出來,形成焦慮煎熬著我。
〃沙耶——〃
不知為何——說不出來。思考逐漸鈍化。沙耶的吻的觸感不僅留在唇上,更令人全身沉醉,我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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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休息吧。鬱紀。〃
溫柔地在我耳邊細語的沙耶聲音,聽起來彷佛從什麼遙遠地方傳來。
〃不用擔心了。下次醒來的時候,一切都會結束。〃
那,不成啊。
在昏睡前,有件不得不告訴你的事啊——哪怕只是一句也好——在徒然的思考中,我墮入深不見底的漆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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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醒來的時候,首先感受到的是腐臭的氣味。
鈴見的屍體被蒼蠅圍繞,那股臭味,當然是屍體的腐臭了。我確實的聞到。
差不多黎明瞭。在快要破曉的時分中,看不到沙耶的蹤影。雖然地板染滿了血,但那仍是我從小見慣的我家廚房。有所不同的是,直至昨日所看慣的客廳色彩,現在看起來更令我痛感與世界的正常距離之遠。
明知沒用,我還是在沒有沙耶影蹤的家中徘徊。像這樣徒然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我不得不接受現實。
之後打電話報警。從話筒傳來的聲音,令我懷念得流下淚來。除了沙耶以外的人類聲音,真的久違了。
後來才知道,鈴見在被我殺死前把自己的家人都幹掉。那個順序警方未有查清楚,我被當成殺害一家三口的疑犯而遭逮捕。加上從我家中找到高畠青海的遺物,我的罪名確定為殺害四人及非法處置屍體。
受盤問時,我坦率將一切發生過的事完全交代。刑警們當然不會相信,但是後來精神科醫生相信我所說,把我從拘留所轉到潔淨的白色房間。沒錯,這個房間是白色的,我可以很正常地看到是雪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