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續續的孩童呻吟聲恰在此時傳入溶月的耳中。
尋聲望去,前方不幸倒在山賊刀下的一家人中,一個穿著米色小襖的孩童虛弱的躺在血泊裡,胸口似乎被刀劃過,滲出的紅色血水浸染了米色的小襖。一張小臉被血浸泡,難受的皺在了一起,渾身似乎是因痛而痙攣不已,喉嚨裡發出的痛苦呻吟聲雖不大,卻讓聽的人心裡不忍……
心輕微的縮了下。
不知是不是每個做了孃的人都有這樣的體會,看到別的孩子遭遇了什麼不幸,感同身受般的,就自然而然的會聯想到自己的小孩。若是她的狗娃遭遇了這樣的不幸,那她……想想狗娃倒在血泊裡的場景,她的手腳冰冷了一片。光是想想,她渾身的血液就差一點凝固,可若真是有那一日,她不真不敢想象她會變成何種摸樣……
“張大哥,你去將那個孩子抱過來。”既然遇上了,或許就是與這個孩子的緣分吧!如此,也算是給狗娃積了點功德,希望上蒼保佑,保佑她的狗娃一生平安……
刀傷劃在胸口,深可見骨,但好在沒有傷及內臟。
清洗了傷口,敷了點藥,總算是將血給止了住。
“漂漂姐姐,漂漂姐姐———”搓揉著那個孩童白皙誘人的臉頰,狗娃口水直淌,杏眸放光,彷彿見到了令她垂涎的可口物。
狗娃那如狼見到羊似的眸光令溶月啞然失笑。不過那個孩子還真是漂亮的不像話,玉肌雪膚,面容姣好,小小年紀就擁有了惑人的資本,就連她待看清這孩子的樣貌時都在心裡小小的驚豔了一把,暗歎自己撿到了寶。十足的美人胚子,長大後,想必是個傾國傾城,顛倒眾生的美人!
吧唧!帶著粘糊糊的口水,一個口水吻不設防印在了孩童的面頰上,由於狗娃唾液腺過於發達,直接導致了她氾濫的口水肆虐,間接導致的後果是孩童臉頰上被口水侵襲過的地方浸溼了一片,過多的口水匯成了一條淺淺的溪流,順著孩童白皙的臉頰蜿蜒而下,流經孩童的唇角,下頜,滴嗒在嬌嫩的脖頸上,順著脖頸滑過鎖骨,並有向著胸口蔓延的趨勢……
敏銳的感到狗娃有二次侵襲的趨勢,孩童終於無法再“昏迷”下去,嚶嚀一聲,睫毛輕顫,滿滿的睜開了勾魂攝魄的鳳眸……
“娘?娘呢?娘,你在哪裡?娘——嗚嗚……娘,我要娘,我找娘——嗚嗚……”驚慌失措的環顧著四周,待沒有見到熟悉的身影,那孩童撕心裂肺的大哭了起來,嘶啞的嗓音讓人無不動容。
劉大嬸略知道些始末,知道這孩子一日之間痛失雙親,心生悲憫,背過身子抬起袖子擦了擦發紅的眼圈:“柳夫人,唉,這孩子真是可憐……”
狗娃一見到孩童大哭不止,以為是她剛剛惹得孩童不高興了,一張笑臉滿是不安,移動著胖乎乎的小身子,顛顛的跑到她平日裡儲存圓球球的‘小倉庫’,拿起她最近特別鍾愛的圓球球——荔枝,又顛顛的跑到孩童所在的床榻邊,很大方的將荔枝捧到孩童的面前。
“漂漂姐姐,吃圓球球!”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孩童,在她小小的腦袋裡有這樣單純的想法——她最喜愛的東西一定是漂漂姐姐也喜愛的,所以只要將她最喜愛的圓球球送給漂漂姐姐,那麼漂漂姐姐就不會哭了!
見那孩童只是怔怔的盯著那個被舉到面前的荔枝瞧著,卻沒有接的意思,狗娃急了,握住孩童的手,使勁掰開,將荔枝強塞到孩童的掌心裡。
掌心一顫,望著那亮晶晶的,一見到底的清晰而真誠的水眸,莫名的連帶著連心也輕顫了起來……
自有記憶起,除了孃親,從來沒有人這般真誠的待他。人們見了他,或是尖叫的跑開,或是帶著鄙夷和嫌惡讓他滾遠,或是拿著鐵具追趕著打他……
嗬,他在犯什麼傻!她對他好,那是因為她沒見到他的真面目,若是見了他的……嗬,估計這個女童也會和其他人一般驚嚇的跑開吧!
心頓時被一層陰霾籠罩,手心縮緊,圓鼓鼓的荔枝就被他狠狠的攥在了掌心……
一隻帶著微涼的柔軟靠了過來,輕柔的掰開了他緊攥的指骨。
將那熟透了的荔枝拿在手裡,指尖輕巧的撥開外層硬中帶軟的外殼,拈起晶瑩剔透的果肉,遞到了孩童的唇邊:“以後,由我來做你娘,可好?”
柔和而溫柔的笑容猶如春日裡的一縷和煦的暖風,帶著摧毀陰暗的魔力,悄無聲息的將心底那剛剛聚起的陰霾吹離,帶來了一片他從未感受過的亮光……
含著可以甜到骨子裡的荔枝,孩童定定的看著笑的真誠,笑的沒有半點虛假的溶月,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