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走了兩步,卻發現何天瑞的額頭露出一道裂痕,裂痕越來越大,開始破碎。
她愣住了,放下她,淚水帶眼眶裡打轉,“原來,要帶你離開竟也是不可能的嗎?”她蹲坐在地上,只覺得周身都泛起寒意,她開始想念那個在她耳邊嘰嘰喳喳的小姑娘,她突然後悔為什麼以前沒有對她好點,她後悔在赤城的時候為什麼要上酒樓見天瑞,後悔她跑出去的時候去追她,後悔帶著她一起來了炎城……
如果這些都不曾發生,那麼現在一切都會不一樣吧……
或許她不會認得天瑞,但是,至少天瑞就不用死了。
“你那麼喜歡熱鬧,一定很不喜歡這裡吧,冷冷冰冰,你很討厭的,對不對?”淚水無聲地流淌,她卻什麼感覺都沒有。
她只知道,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死了,而她卻無能無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慢慢地在自己面前破碎成冰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當她看到冰雪融化的炎城,看到興高采烈的炎城百姓,突然覺得他們可憎起來。
他們在歡呼,而她的朋友卻死了。如果不是他們,或許天瑞就不會死了,她是那麼好的一個姑娘啊,卻落得那樣的下場,她是好人啊!
在回赤城的路上,她看到漫山遍野的蒼翠山嶺從融化的積雪中顯露出本來的面貌,聽到山間的嘩嘩流水聲,她去到赤城那間和天瑞初見面時候的酒樓,點了一桌子雞肉,拿著雞腿,聽著說書先生說書,一個人坐在那裡,卻什麼也吃不下,什麼也聽不清。
來的時候,她是一個人,走的時候也是一個人,似乎沒有什麼改變了的,但是又好像缺了點什麼。本來,她是應該和天瑞一起回去的,但是現在,她留有的僅僅是保留了天瑞聲音的迴音石。這冰冰涼涼的石頭,貼在臉上不暖,放在手裡也不暖。
星城。
清羽邁步入城,去了辦事堂,辦事堂的老頭正在樹蔭下曬太陽,看到天瑞回來,愣了一下,然後把天靈果交給了她。
看著好不容易得來的天靈果,她並不開心,道了一聲謝就走了。
夜晚,她像上一次觀察著星城,然而這一次她並沒有在上面的那個星城,她站在下面,看著懸在半空中的星城,看著望星臺上孤零零的那個人,突然覺得,這個世界上,其實很多人都是孤獨的吧。孤獨並不可怕,就像她過去的那些年,也一樣是孤零零的,只是害怕得到過溫暖之後再孤獨。是天瑞給了自己溫暖,她像個小妹妹嘰嘰喳喳,卻並不讓人厭煩。或許,人生本來就不是完美的,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這天道都不曾完備,又何況是她?
飛身,落到半空之中的星城,再一躍,上得望星臺。
“前輩,你的解憂酒可還有?”
南門錦奇怪地睨了她一眼,見她眼露悲慼,單手一揮,石桌上便是一個酒杯和一壺酒。
“多謝。”她走過去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飲下。
冰涼的酒送入嘴裡,滾落到胃裡,泛起寒意,她一杯一杯地喝,最後喝得哭了起來,“解憂酒,不能解憂。”說完這話,她咚的一下倒在那裡,睡著了。
南門錦走過去,收了酒壺,“解憂解憂,不能忘怎能解?”
清羽醒來的時候,是在半夜,空空蕩蕩的望星臺上,只有她一個人,她望著天上的星星,想起小時候母親在她耳邊低喃的輕聲話語。
“清羽,你看天上的星星,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星星。不管是活著的人還是已經逝去的人,只要你想他,就會看到他。”
“娘,天瑞,你們都在天上看著我的是嗎?”她擦了眼淚,“娘是不會騙我的,你們一定都在天上,可是我認不出來……”她嗚嗚地又哭了。
“想親人了?”耳畔,南門錦的聲音乍然出現。
清羽仰頭,“前輩,你會有想念的人嗎?”
“每個人都有要記得的人吧。”南門錦道。
“修仙的人都必須要忘情才不會傷心痛苦嗎?”她突然說道。
“太上忘情不是無情。”南門錦看她,笑了笑,“你以後會明白。”
“每一個人都跟我說我以後會明白,可是我什麼都不明白!”
南門錦一愣,然後無奈,“回去好好修煉吧,凌霄派才是你應該去的。好好呆在那裡,好好跟師傅學道,別的都不要想不就好了。”
“別的都不要想?”
“想得越多越痛苦,那些你想念的人也不希望你因為他們而痛苦。”南門錦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