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興哪裡還有錢可賺。
“孟老東家覺得合適,便可與保興簽下契約。”見他臉上驚疑不定,胡福郎乘熱打鐵:“若是保興不能照約供貨,願五倍賠償!”
孟少腦子轉了轉,終於想明白了:“貴店可是有了新的磨面秘術?”
他一問既出,便知失言,對於作坊和商販而言,這些秘術便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別人是探問不得的。
胡福郎卻不以為意,坦然承認道:“小店東家乃太祖苗裔,博覽群書,在一卷先秦古冊上看到的秘術,傳聞為魯班所留。”
聽得胡福郎有意無意強調了東家的宗室身份,孟少心中一凜,原本生起的貪慾立刻煙消雲散了。雖然大宋傳國已久,帝子王孫繁衍昌盛,一些宗室親族早就與平民無異,但若是在宗正寺的牒籍圖譜中有載,便有恩禮(注3),何況如今天子已不再是太宗一脈,而是太祖子孫中秦王(評書中的八王千歲趙德芳)房,對於太祖後裔更是恩厚。
“原來如此,老朽倒是失敬了。”孟少含糊地說了一句,既是表達對魯班秘法的失敬,也是表達對胡福郎東家的失敬。頓了一頓,他笑道:“既是胡大掌櫃有此美意,我日盛莊豈能不識好歹,我願以此價自保興進麵粉。”
兩人又是籠起袖子一陣筆劃,孟少能將日盛莊帶到如今的地步,眼光手段都是上佳的,他不唯沒有壓價,反而把價格提高了些,片刻之後,兩人擊掌微笑,算是敲定了這筆生意。
“有一件事,老朽欲向胡大掌櫃請教。”見胡福郎讓人拿筆墨來書寫約契,孟少捋須道:“貴店有此妙術,便可以此橫掃行在糧店,卻為何要讓利與我?”
“東家有言,和氣生財。”胡福郎道:“行在之大,大宋之大,天下之大,生意哪是一家能做得盡的,不如與諸同行攜手。實不相瞞,若不是小店聲譽不顯,難以獲取諸位東家掌櫃信任,小店便不做零賣,直接將麥粉交由諸位同行轉賣了!”
孟少點點頭,明白鬍福郎的意思,保興看中的是批這一塊,而不是零售。雖然批也會面臨競爭,但此時做批的尚不多,各家糧店也多是自產自銷,因此競爭的壓力便會少上一些。
“貴東家目光獨到,真奇才是也。”想了一會兒,孟少讚歎道,他心中一轉,保興有魯班秘術,又有如此東家,顯然是無法阻止它的崛起,不如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老朽不才,在行在各大糧店中還薄有人望,願意為貴店幫上一個小忙,邀請行在諸東家掌櫃的一晤。”
“如此多謝孟老東家了!”聽到他這樣說,胡福郎大喜過望,心道自己這一年莫非是時來運轉,竟然處處有貴人相助,先是成了大掌櫃,現在又交上孟少這樣的大糧商!
第二日,趙與莒便得到了臨安的訊息,聽到孟少如此相助,他也不由得有些慶幸。
這個孟少,不是簡單人物,行事幹脆,為人四海,成為臨安糧商之領袖,倒不是偶然。自然,他現在只是表達了善意,若是保興出了什麼問題,他對保興下起手來也絕不會手軟。
想到這裡,趙與莒搖了搖頭,自己的“保興”,不知能否和另一個時空中的保興一般崛起壯大起來。
另一個時空中的“保興”,乃是著名的榮氏兄弟榮宗敬、榮德生的第一家麵粉廠,這也是奠定了榮氏一族“麵粉大王”身份的第一步。趙與莒希望,自己能象榮氏兄弟一般,以“保興”為帶動中華工業的第一步。
“保興”既是有了穩定的銷售渠道,他現在需要的就是大量收購小麥,這事情有胡福郎操持,用不著他過多關心,因此,他又把注意力轉到對孩童的教育上來。
這些孩童到鬱樟山莊已經是二月有餘,從最初的不熟悉,到如今的熟門熟路,生了許多事情。而且,隨著他們之間相處的時間長了,各人的性格、優缺,趙與莒已經越地清楚了。
“李鄴。”在這個名字上用鵝毛筆畫了一下,趙與莒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注2:此資料來自《略論宋代民間資本的流向》一文,作者李曉。
注3:可見於《宋史》卷二一五。( )
九、頑童(上)
李鄴叼著草莖,趴在溪流邊上,百無聊賴地看著泉水。
肚子咕咕地叫著,提醒著他已經有一夜沒有進食了,他嘆了口氣,轉過身來仰向天,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當初在中原的時候,餓上兩三日是常有的事情,那時不覺得,可現在,只是一夜沒吃東西,就不願意動彈了。
之所以捱餓,是因為他從鬱樟山莊中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