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義學少年們憤怒的。
王鈺為義學四期,與他同期的人中,他可算是最為出眾,才十七八歲時便獨當一面,在倭國闖下若大一片基業。而且他為人交遊甚廣,初到流求時曾在初等學堂代過一年的課,對於這位極會說話的先生,初等學堂最初兩期的畢業生印象很深。他在倭國時大量購買倭國女子,送至流求平衡性別,至少有上萬戶流求家庭的締造,與他有密切關係。
故此訊息一來,淡水便陷入一片哀傷之中。城樓之上,也按著趙與莒當初定下的制度,為他降半旗三日。
對於趙與莒而言,義學前六期的少年,便是他的親人、手足、弟子。
謝嶽嘆息了聲,他也見過王鈺一面,那位意氣風地少年英才,如今卻將一腔血漫灑在北國大地之上。青山有幸埋忠骨,只是何時得以胡虜之血,祭祀他呢?
想到這裡。謝嶽便覺得義憤填膺。自昨日起,便不斷有人去流求公署前請願,要求派兵北上。為王鈺復仇,他們的理由很簡單,流求商船在海外遇劫。尚且派戰船前往緝兇,何況如今一流求要人乎?這種氣氛也感染了謝嶽,在臨安時,他原本也是一個容易激動的熱血學子,到得流求之後。經過這半年時間的學習、思考,他更是以流求人自居了。
一個年輕人面色鐵青。拎著掃帚在清掃大街,流求每日清晨時,都有人來清掃,只不過多是中老年人,象這樣年輕的絕無僅有。****其餘掃地之人總是兩個合作,一個掃,另一個將垃圾倒上推車,兩人再一起推走,唯有這個年輕人是單獨做活。沒有誰與他幫手。
謝嶽皺起眉。他是個好管閒事的,便向那年輕人走過去。但才走了幾步,便又停了下來。
他認出了這年輕人,姓李,名銳,原是李全之侄,耽羅傳來的訊息說得分明,王鈺之死與李全脫不了干係。
李銳也看到了謝嶽,他抿緊了嘴,高高昂起下巴,目光銳利如箭,彷彿他在做的不是流求收入最低的行當,而還是當初以流求海關任職一般。
他原本在流求海關任職,曾經想進入秘營,卻因為政審未過而被淘汰。李全叛宋之後,他的地位便尷尬起來,雖然沒有人來說他,但他自家卻消沉下去。在流求他受地教育中,忠於流求之主也就是如今的大宋天子,是核心內容之一,他又向來視叔父為英雄,經常說學成之後要去助他叔父一臂之力的,故此這讓他陷入極度惶然之中。
然而,更可怕地事情是,他在初等學堂時,王鈺便曾是他的老師,他極佩服義學少年出身的老師,王鈺辯才無礙,也深得他敬仰,可如今因為他叔父地緣故,這位他所敬仰的老師身死虜營,極度的悲痛與自責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與這個相比,他的上司將他自海關去職,打到環衛來,簡直不值一提但他還是想要保持自己的尊嚴,這是他在流求學得地最重要的東西之一。無論是在海關,還是在環衛,都須有自己地尊嚴。
謝嶽與他目光相對,不知為何,反倒為他目光所迫,主動地移開了視線。
他苦笑著搖頭,與王鈺擦肩而過,準備走向初等學堂。
流求不養閒人,便是他,既是在流求定居,便也要受流求制度約束,須要做事。他別的做不來,但可以教初等學堂識字,而且他極為飽學,講起課來旁徵博引,倒比義學少年們講得更生動些。
然而,這個時候,他聽到有人大叫道:“李銳!”
他回過頭去,只見一個少年怒氣衝衝地向李銳走了過來,那少年眼生得緊,臉上還有一道極難看的傷疤。李銳仍是昂挺立,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樣,可那少年過來對著他便是一拳。
“砰!”
這一拳打得極響,謝嶽心突的一跳,如今這李銳已經是毫無前途了,再這般折騰他又有何意思?他轉過身來,正待出言相勸,卻見那人一把揪著李銳的衣領吼道:“你這賊廝鳥,便如此認命了?你那叔父不是東西,與你又有何干?你便是想在此掃一輩子地,見了老子也裝作不認識對不?”
“老竹!”
李銳臉上的冷傲瞬間融化了,他抓著於竹的胳膊,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我能如何?我能如何?我能如何?”
他一連三聲“我能如何”,當真有如子規啼血一般。x讓謝嶽也不由得心中一緊,頗有些同情他了。
“你當如何你自家不知麼?那李全背國棄家,是他不要你的,你還掛著他做甚?他叛了大宋,逆了天子。投了胡虜,殺了我流求之人,你說當如何,你說!”
李銳怔住了,淚水自他眼中嘩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