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於龍案旁的兩人,默默不語,都低頭看著各自手上的摺子。
良久,李天祁忍不住了,抬頭盯著衛子君看了一會兒,見仍舊就俯頭垂睫,模樣異常認真,那股怒氣便又來了。
因為賭氣,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與她說一句話,她為何還這般氣定神閒?
“真是死性難改,左勾右搭!”終於忍不住哼出一句。
認真看著摺子的人,眼睫輕輕微抬,想了想又是垂了下去。
見她依舊沒反應,心中氣不過,“啪”的一聲,一本摺子擲到了她面前,“看看這個!”
衛子君抬頭看了他一眼,推開手上正在批閱的西突厥奏摺,默默拾起他扔過來的摺子,展開來看。
輕垂眼簾,挺直的潤鼻閃著瑩光,唇角輕輕抿起,迅速掃過一遍後方道:“你這批示,我覺得不妥。”
李天祁冷著臉道:“如何不妥?”
“動輒救災,看似仁善,實則應有當救不當救之分。”合上了摺子,推回給某人。
“何為當救?何為不當救?”依舊冷著臉。
“所為王者愛人,不在賜予。實非必要當以養民為先。這些被沖毀家園的災民,便當給予救助。”頓了下又道:“而那些所出甚少的災區,則要使之耕耘紡織,可運送穀物往這些歉收地區,賤價出售,同時換取其他的土地產雜物專賣豐處,如此即可救災,又無損國用,且刺激迴圈產出。豐則貴取,飢則賤與,此方為富民之道。”
李天祁撇撇嘴角,“便按你說的批示上去,你來處理此事吧。”隨即又似是響起了什麼,挑眉看向她,“那裡,好了嗎?”
“嗯?”衛子君被這一問弄得有些愣怔,“哪裡?”
“下邊!”李天祁揚起下頜,向她身體某處示意。
“下邊?”衛子君更加糊塗。
李天祁白了她一眼,“昨日聽聞你光天化日調戲婦女,並當街對良家婦女用強,被該烈性女子抓傷了下體。”
衛子君嘴角抽搐了一下,已經傳成這樣了?“你信?”
“當然不信,你只對男人感興趣,不是嗎?”李天祁側著臉不看她。
衛子君看了他一眼,終是沒說出什麼,解釋嗎?可昨日被抓了現行,解釋因為醉酒嗎,誰又會信?越抹越黑,不如不去理睬。
“你打傷之人乃門下省侍中吳樵之子,今日吳樵已經向刑部告了你一狀了,此人素來與令尊不合,你卻又來火上澆油,除了打架便是挑逗男人,你自己看怎麼收場吧。”李天祁又白了她一眼,向門外喚道:“傳膳。”
午膳陸陸續續的端進來,大大小小的碟子佈滿了整桌。正準備用膳的時候,有人急匆匆過來傳報,“陛下,上洛公主(上洛公主,隋唐的公主封號,一般以封地封號。上洛為地名,當然這個公主歷史是沒有的。)侯在外面,她想見風王殿下,請殿下過去一敘。”
李天祁慵懶抬眸,“七妹什麼事?這麼急,偏偏趕在用膳?”
“我去看看。”衛子君起身,隨著那個內宦,繞過亭臺水榭,轉過幾處山石,便看見了山石後面的背影。
那內宦將人送到,不待吩咐,便自動退下了。
衛子君走至身後拱手施禮,“公主見衛風可是有事?”
唉——一聲長嘆傳來,揹著身形的人緩緩轉身,當那身體轉過來時,衛子君有了些微的吃驚。李娰懿一直飽滿的如花容貌,而今瘦的居然剩下一條條,形容異常的憔悴,惹人憐憫。
“娰懿幾日前去了鹿城,那蝶兒姑娘也見識過了,凡是能瞭解的過問的也都曉得了,娰懿想問風王,為何屢次三番以這種手段拒絕娰懿,是否娰懿生的令人厭惡。”
想不到她居然如此認真,衛子君心中異常愧疚,不知該如何作答,“公主,並非衛風有意欺瞞,實乃衛風無法娶妻,衛風只是不想要娶妻而已。”
“是否真如外界傳言,風王獨愛男子?”
衛子君咬咬唇,“是。”
一滴晶瑩的淚,溢位眼角,“風王可知娰懿每日都等在日華門,就為著見風王從那裡走過,一睹風王俊美飛揚之風姿,可是,只能看一眼,之後便是漫漫相思……摸不著,留不得。風王你……何其狠心……”
情到傷心處,淚水撲簌簌滾落,流滿憔悴的面頰,猶如雨中殘荷,於風中不住搖擺,悽楚不堪。
衛子君心中難過,輕抬眉眼,柔聲安穩,“公主,莫要再哭了,都是衛風的錯,連累了公主……”
話未說完,李娰懿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