擾了帝王歇息,草叢裡的蛐蛐早就已經在白日時被宮人們捉了個乾乾淨淨,此時養心殿裡裡外外都安靜異常,寬闊得就如同小廣場似的殿裡,連說話都好似有了迴音。
隨著黃懷的話,隆盛帝的目光也跟著從書本上移了開來,看向對面不遠處的窗戶處,此時因為已經是夜晚的原因,早已沒有白日時灼人的日光,在傍晚時分,窗上擋著的碧流紗又重新被宮人捲了起來,夜晚的涼風,從窗柩間輕輕的傳了進來,帶起隆盛身頭上還沒全乾的髮絲,十分的涼爽誼人。
黃懷一看隆盛帝望著外頭一言不發的樣子,趕緊去拿了件明黃色的單綢披風替隆盛帝披在了肩上,雖然並不想打擾了皇帝的興趣,可是卻也怕皇帝陛下貪涼傷了身子,因此小心翼翼提醒道:
“皇上,夜晚風大,奴婢讓宮人們將這些碧流紗放下來吧”自從兩年前看過太子妃新開的賭館鋪子之後,這養心殿的主殿裡頭周圍,除了幾根巨大的樑柱還沒被隆盛帝命人動過手腳,支撐著諾大一個殿頂之外,其餘幾面都被隆盛帝命人挖了窗戶出來,白天時要批摺子,只要將這碧流紗全部拉開,殿裡亮堂有加,四周再放上冰塊,簡直是清涼爽快不說,而且累了之後要歇息,也只要將這些碧流紗和下來就行,夜晚睡覺時拉開這東西,殿裡簡直涼爽得比放過冰塊還要舒適,冬天也不礙,將四周的碧流紗換做厚氈子,一樣可行。
自從前兩年改建過之後,這養心殿就變成皇帝陛下平日裡最愛呆的地方了,可是現在吹著涼快歸涼快,但是這麼吹法兒,時間久了,也容易著涼,雖然四周沒放冰塊,但這夜風吹著,簡直比放了冰塊還要涼爽許多,皇帝陛下身子金貴,如果出了什麼事兒,他哪兒擔待得起了?
黃懷小心說完了一句勸告的話,見隆盛帝恍若未聞的樣子,心裡不由有些著急,腳步微微上前邁了一在小步,還沒容他再次開口勸說時,隆盛帝那獨特低沉中略帶了些威嚴的聲音淡淡的響了起來:
“朕心裡自有分寸”話雖是這麼說,可是卻依舊讓人將那些碧流紗放下來的意思都沒有,輕風將隆盛帝的頭髮託了起來,黃懷只覺得自個兒頭上戴的帽子帶也被這夜風吹得飄動不止,就這麼站立著不多一會兒功夫,就連他這樣練了武功,體內氣息飽滿的人,也覺得略略有些涼意了,這才又想開口,誰知旁邊隆盛帝就算沒抬頭,也好似知道他心裡的想法般,又在他說話之前,悠悠開口道:
“你就這些人,怎麼總就是不肯滿足?”話語裡帶著難得一見的感嘆意思,好似這麼多年來,皇帝陛下從來沒有這樣真情流露過。
這話沒頭沒腦的,黃懷不知道他是在指哪一個,照之前他問話的樣子來說,好像是對劉氏有所不滿,再加上隆盛帝這段時間私底下做的事情來說,好像是指劉氏的意思,可偏偏這位皇帝陛下,又並不是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感嘆良多的人物,黃懷心裡愣了一愣,卻只是安靜的站在原地,並沒答腔,他知道什麼時候該自己開口,而什麼時候只是皇帝陛下自個兒感嘆一番,並不需要人家答話,就是因為懂分寸,他才這麼多年都留在隆盛帝身邊,做穩了這太監頭子的位置。
這一次黃懷的猜測,依舊是沒錯,隆盛帝果然是不需要他回答的,自個兒說完了這話,也不知道是在感嘆劉氏等女人,還是在感嘆那二皇子一黨了,他自個兒都不知道的答案,自然也沒想要黃懷來回答,說完這話之後,他臉上的神色微微一冷,將手裡的書放了下來,輕輕合攏之後放到了桌子上,伸手扯了扯肩頭因他動作而要往下滑的披風,高大挺撥的身影中帶著一股銳利的殺氣,冷冷道:
“去夜庭宮”
黃懷微微一愣,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也摸不準隆盛帝心裡怎麼又突然想起要去夜庭宮了,雖然說以前劉昭儀得寵,可是此時她不是都身子不適了遷去偏殿了麼,哪兒還能侍候得了皇上?更何況,之前皇帝陛下說起這位劉昭儀時,並不像是一副舊情未了,連一刻等不及要去看她的模樣啊?心裡胡思亂想著,可黃懷卻是麻利的站直了身子,利落的答應:
“是”一邊看隆盛帝自個兒伸手將披風帶子繫了起來,一邊沒有要換衣裳的意思,已經大步流星往殿外走了,黃懷一看,就猜到隆盛帝是沒有要再帶上其它宮人的意思,換句話來說,就是想這一趟去夜庭宮,他老人家是想安安靜靜的了,黃懷來不及去多想,連忙順手摸了一旁小几抽屜裡的火摺子,一邊又從宮殿門角落裡架子上取了一隻燈籠下來,連忙點著了,這才走到隆盛帝身邊,將燈籠遞了過去:
“皇上,咱們這一走,要奴婢和今兒當值的宮人招呼一聲嗎?”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