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長的地方,我怎麼會不記得?”她目光四下瞟了一眼,接著道:“那間房子和這裡差不多大,我睡的床就擺在那邊,床旁邊有個紫檀木的妝臺,妝臺旁是個我架,上面卸擺著一爐香。”楚留香目光閃動,道:“妝臺上擺著什麼呢?”那少女道:“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只不過慣用的脂粉和香油,都是招人從北京城裡的‘寶香齋’買來的。”她的臉似乎忽然紅了又紅,立刻就接著道:“但我的屋子裡卻絕沒有花因為我一聞到花粉的味道面板就會發疹,而且我屋裡的窗戶上都掛著很厚的紫絨窗簾,因為我從小就不喜歡陽光。”這屋子的窗戶上緣也接著窗簾,但卻是湘理竹編成的,屋角里擺著一盆菊花,開得正盛。
那少女見到這盆菊花,目中立刻露出厭惡之色。
楚留香暗中嘆了口氣,因為他也知道左明珠是很喜歡花的,而且最愛的就是菊花,所以才將菊花連盆搬到屋裡來。
但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將菊花撤了出去。
那少女感激的瞧了他一眼,道:“可是在屋裡悶了一個多月之後,我卻忽然盼望見陽光了,所以今天早上,我就叫人將屋裡的窗戶全都開啟。”楚留香道:“今天早上了姑娘是叫什麼人將窗戶開啟的。”那少女道:“是梁媽,也就是我的奶孃,照顧我已有許多年了。因為家母一向很忙,平時很少有時間和我們在一起。”楚留香笑了笑,道:“金弓夫人的大名,在下早已久仰得很了。”左二爺“哼”了一聲,終於還是忍耐著沒有說話。
那少女目光凝注著窗外,緩緩道:“今天早上的事,我還記得很清楚,但現在……現在天怎會忽然黑了?我難道又躺了很久麼?”楚留香道:“今天早上的事,姑娘還記得些什麼?”那少女道:“我看到外面的陽光很美,心裡覺得很高興,忽然想到園子裡去散散心。”楚留香道:“姑娘能走動?”
那少女悽然一笑,道:“其實我已連站都站不起來了,但梁媽不忍拂我的心意,還是扶我起來,替我換了套衣服。”楚留香道:“就是姑娘現在穿的這套?”
那少女道:“絕不是,那是我最喜歡的一套衣服,是梁媽親手做的,料子也是託人從北京帶回來的織錦緞,紅底子繡著銀色的鳳凰。”也不知為了什麼,說著說著,她的臉又紅了起來。
楚留香道:“後來姑娘可有出去逛了麼?”
那少女道:“沒有,因為家母恰巧來了,還帶來一位很有名的大夫。”張簡齋搶著道:“是誰?”
那少女恨報道:“家母話說就因為江南的名醫全都被”擲杯山莊“搶著定了,我的病才不會好,所以她老人家這次特地從北方將王雨軒先生請了來,也就是那位和南方張簡齋齊名的王老先生,江湖中人稱‘北王南張’的。”張簡齋扳著臉道:“是南張北王,不是北王南張。”那少女望了他一眼,失聲道:“你難道就是張簡齋?這裡難道就是擲杯山莊?”那少女眼珠子轉來轉去,顯得又驚訝,又害怕,過了很久,才道:“王老先生什麼也沒有說,把過我的脈局,立刻就走了出去,家母就替我將被蓋好,叫我好好休息,切莫胡思亂想。”楚留香道:“後來呢?”
那少女道:“後來……後來…。”
她目光又混亂了起來咬著嘴唇道:“後來我好像是做了個夢,夢到我的病忽然好了,就穿著那身衣服從窗子裡飛了出去,院子的人像是特別多,但卻沒有人看得到我,也沒有人聽得到我說話,我心裡正在奇怪,忽然聽到梁媽放聲大哭起來,別的人也立刻全都趕到我的那間屋子裡去。”楚留香咳嗽了兩聲,道:“你……你自已呢?是否也回去了?”那少女道:“我本來也想回屋子去看看的。但卻忽然有一陣風吹過來,我竟身不由主,被風吹過牆,後來……後來。…。”楚留香追問道:“後來怎樣?”
那少女長長嘆了口氣,道:“真奇怪,後來的事,我連一點也不記得了。”燈火雖已燃起,但屋子裡的陰森之意卻絲毫未減。
那少女全身發著抖,流著冷汗,顫聲道:“我也不知道怎會到這裡來的,我已將我能記得起的事全都說了出來,你們……你們究竟要對我怎樣?”楚留香道:“我方已說過,我們對姑娘你絕無惡意……”那少女大聲道:“既然沒有惡意,為什麼還不放我回去?”楚留香瞧了左輕侯一眼,勉強笑了笑,道:“姑娘的現在還沒有大好。還是先在這裡休養些時候,等到……”那少女忽然站了起來,叫道:“我不要在這裡休養,我要回家去,誰敢再攔我,我就跟他拼命”呼聲中,她人已飛掠而起,想衝出窗子。
左輕侯吼道:“攔住她,攔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