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媧面前,若非必要,她都會盡可能地收束精神力,以示尊重。
看到靈女臉上的淚水時,墨北微心裡一震,頃刻之間,懊悔的情緒翻湧而出。
“……女媧娘娘,我以後……再不會這樣魯莽了……”
“汝若能做到,吾便安心了。”
靈女的聲音有些哽咽。
過了會兒,她揮了揮手。
“吾甚是疲憊,將沉睡數日,汝痊癒之前,便留在幽都,協助其餘十巫處理事務。吾醒來之後,有事託付於汝。”
墨北微滿心愧悔,再度行禮。
“聽憑女媧娘娘吩咐。巫真百里墨告退。”
一走出正殿大門,墨北微就遇上了巫彭。
巫彭望了墨北微一眼,將手中面具遞了過去。
墨北微接過面具,謝了一聲,正要戴上,忽聽巫彭問道,“你臉上的彩繪是用血做了顏料嗎?”
“不是。一些礦石藥草混了硃砂而已。”
墨北微戴好面具,“這是聚集火靈的陣法。女媧娘娘的好意我知道,可是,我這雙眼睛,不可能再看得見了……”
巫彭沒想到會得到這種回答,愣了一會兒,改口說道:“巫真速去休息吧。若有事,我會通知你。”
墨北微點頭道謝。
回到房間之後,她從袖中取出一截斷裂的黑綢,投入牆上常年燃燒的壁燈中,綢緞很快化為灰燼。
巫彭的感覺很敏銳。她的確用血畫了咒文,不過,並非眼睛上的那些,而是……
她常年以綢帶矇眼,並不只是為了遮住眼皮上那些殷紅的圖案,更多的,是需要繪在綢帶上的符文的敏化精神力的作用。
“視線相對”是增強精神異術效果最直接和有效的方式,如今她失去了這樣的手段,只能以其他的方法來彌補。
繪製符文的方法是她在真魔國翻看指環裡的書時看到的——那些書同樣是放在以前鎖上的箱子裡的。
那個箱子裡還有司徒謹警告過她不要碰的精神異術的教材。
書裡總計十二符文,她至今為止也就只能成功繪出三個:敏化、調和、淨化。其他的總是失敗,不知道是她畫的步驟不對,還是需要別的技巧。
敏化的符文被她畫在了矇眼的綢帶上,調和的符文她用在了送給歐陽少恭的玉環上,淨化的符文除了最開始成功的那一個,她就沒用過,因為不知道往哪裡用。
墨北微回想著繪製敏化符文的方法,忽覺胸口一悶,周遭的景象瞬間模糊,一股尖利的刺痛在身體裡炸開。
她捂著心口坐到凳子上,取出一瓶藥灌了下去,治療系的魔法仙術挨個用了一遍,刺痛絲毫沒有緩解。
怎麼回事?!
除了罡風造成的傷,她應該沒受到攻擊啊!
難道……
墨北微沉入黑暗之前心生駭然。
——那時,神將打碎了幻影,竟然同時給她本身造成了傷害嗎?!
作者有話要說:精神異術可不是沒有危險的東西,幻術被破解時,施術者會受傷,何況是這種直接關乎精神力的幻影呢……術法反噬什麼的,不好受啊。
21 靈犀相通
濃郁得燻得人作嘔的血腥氣充斥在每一寸空間裡,就連風裡都滲滿了血的甜膩腥澀。
溫熱粘滯的感覺覆滿體表,這些血氣濃得像是凝成了血霧,要從每一個毛孔鑽進來人的身體裡。
舉步維艱。
半身浸在血海之中的少女抬起頭,瞳孔突然收縮。
她默默地咬緊牙關,手中長劍一振,落下一片血花。
銀亮的細劍絲毫沒有汙損,在這一片燻人的紅色之中,格外顯眼,就像是劃破黑暗的一束光一般。
“……又是這裡……”
少女喉中慢慢地溢位了這幾個字。
天空灰濛濛的,滿是烏黑的雲層,絲毫透不出光線,既沒有太陽,也沒有星月,分不出日夜。
極目望去,入目盡是紅色。
血海淹沒了土地,本應青翠的樹木在血雨腥風的沐浴下散發出黯淡的褐色,矗立在途中的枯骨斑駁著深淺不一的紅褐,這裡的每一分空間都被打上了鮮血的標籤。
少女不用低頭確認,也知道自己的衣服因吸滿了血呈現出刺目的豔紅,不復初始的白。
長髮失去束縛,在凜冽的風中飛舞,髮絲上凝結的血珠幾乎掩去了髮絲的烏黑,乍看之下猶如天生紅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