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卻是官府中人的服式了。這個官府中人,面目特別的陰鷙,年紀三四十歲,射出的目光,令人不寒而粟,似乎在七個人當中,他是個頭領。他首先發出了一聲得意的冷笑:“臭叫化,現在我看你還往哪裡跑!”
老叫化喘著氣說:“我老叫化跑累了,不再跑了!”
“嘿!你跑得了嗎?”
秀士喝叫:“說!你夜闖王府幹什麼?”
老叫化說:“我老叫化沒有闖呵!只是路過那裡。想找一些吃的東西罷了。”
“那你幹嗎躲在屋樑上,偷聽我們的談話?說!你聽到了什麼?”
“嗨!我老叫化哪有心思偷聽你們的說話?我老叫化耳又聾,眼又蒙,你們說什麼,我一句也沒有聽入耳,我眼裡只盯著你們桌上的雞呀、肉呀和酒的。想等你們酒醉飯飽離開後,撿一些殘羹剩飯填填肚了。”道士叫:“那為什麼我們叫你下來,你反而跑了!”
“你們愛殺我老叫化,我不跑行嗎?不跑,不叫你們殺了麼?”
官服人猙獰地笑看:“你現在怎麼不跑了?嗯?”
“你不是說我老叫化跑不了嗎?我明知跑不了,還跑幹嗎?你難道不見我老叫化現在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麼?”
道士問:“那你為什麼先前要跑的?”
“我老叫化以為跑了一陣,你們不會追來,誰知你們苦苦追到了這裡。早知道這樣,我老叫化就不跑了。省得跑得這麼辛苦,到頭來還是跑不掉。”
官服人說:“臭叫化,你現在想怎麼個死法?是自盡還是要我們動手?”
“我老叫化想吃飽了再死。”
“你說什麼!?”
“我想吃飽呀!不然,我自盡也沒力氣。”
“你還想吃飽了的?”
“喂!你不是那麼沒人性吧?官府要斬一個死囚,也得先讓他吃飽了再推上法場。看來你也是一位當官的吧?怎麼不讓我吃飽了再死?”
官服人笑著:“你想得頂開胃。”
“是呀!不然我老叫化空看肚子去見閻王,便伸手向閻王爺討吃,那不羞死人了?”
一個武士朝官服人說:“殷二爺,將他砍了算了,別聽他胡說八道的。”
原來這官服人姓殷,排行第二,看來他在官府中是一個不小的官兒。他這一身紅色的官服,老叫化看出來,這不是地方上的什麼官兒,而是朝廷特設的東廠提督府中的一位官兒,是什麼領班之類的官,官小而權力大,就是一省的布政司大人,見了他也畏避三分,聶十八不知道這些,只感到他目光陰森如電,令人見了心寒。姓殷的聽了武士的話後點點頭說。“好!砍了他算了!”
秀士在旁慌忙說:“殷二爺,慢!”
“哦!汪老弟,你有何高見?”
秀士姓汪名曲,排行第八,他雖然一身秀士打扮。其實地是喜怒不形於色,陰險、狡猾、兇殘更不下於殷二爺,是東廠一名更為可怕的鷹犬,殺人在無形之中。以後他在江湖上得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綽號——幽冥殺手。最後成為了東廠一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掌班,除了東廠提督,就輪到他了。他幾乎天生一副深奧莫測的面孔,沒人能看得出他心裡想些什麼(見拙作《隱俠傳奇》),真正是令人心寒的一條毒蛇。他對殷二爺說:“二爺,這老叫化敢獨自一人夜闖王府,不是受人指使,便是有企圖而來。不問清楚殺了他,恐怕以後會有麻煩,不如問清楚了再說。”
“這樣也好。”
汪曲朝老叫化說:“我們的話你聽到了?”
“你們說話那麼大聲,我老叫化就是耳朵聾也聽見了。”
“好!你說,是誰打發你來的?”
老叫化眨眨眼皮:“是不是我老叫化說了實話,你們就不殺我?”
“唔!在下可以向殷二爺說情,饒你不死。”
“你沒欺騙我老叫化?”
“你想不死的就快說。”
“是一個姓肚的指使我老叫化來。”
“姓杜的沒名?”
“有!有!它名‘餓’。”
“什麼?他叫杜臥?”
“對對!它還有個不大好聽的綽號!”
“說!”
“饞蟲!”
“杜蠶蟲!?”
“不錯!不錯!就是它了。”
聶十八在隱蔽處聽了愕然,世上姓杜的人是有。可是杜臥、蠶蟲,太過離奇了,什麼名字不好取,取一個這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