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些話不過是一時意氣,他認識她時壓根不知道她是明愛華的女兒,又何來玩弄之說?但明愛華,陸茗眉曾引以為傲的親生母親,被人稱作“良心作家”、“戰地玫瑰”的母親,卻真的用愛人的生命和家庭作踏腳石,滿手血腥地爬上她事業的頂峰。
無論是從理智還是從感情上,陸茗眉都清楚明白,明愛華的母親做得很不合格,她甚至都不能算一個合格的人。然而,也許是歲月的流逝,年歲的增長,那種血濃於水的紐帶,捆得人越來越牢。
有時她也會想,那時明愛華姿態強硬地要分開她和程松坡,除開不願被揭穿的前塵往事,也許真有怕她被程松坡傷害的原因在內?又或者,人之將死,其人也善?三年前明愛華心臟病惡化,遲遲不肯上手術檯,怕手術失敗,有些話再沒有機會對女兒說。陸茗眉總記得她最後的電話裡說:“以前我不是一個好母親,但你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大哭一場算作發洩,陸茗眉早早撲上床準備矇頭大睡,預備明天早上再啃這些硬骨頭。睡得迷迷濛濛時忽然手機響了,時經緯的,再看時間還是晚上十點半。陸茗眉稍感詫異,時經緯說過除非有什麼緊急事情,否則不會在十點後給人電話,因為各人作息不同,不少人已在十點開始準備休息,無謂騷擾人。陸茗眉接起電話,打著哈欠問:“怎麼這個時候,有急事?”
時經緯略感詫異,問:“你睡了?”
“嗯。”
“我不是給了你電影票,你……你不是準備和程松坡看的嗎?這個點應該剛剛到家才對呀……”
“嗯?”聽到程松坡的名字,陸茗眉清醒過來,反應過來時經緯在問什麼,連哦幾聲後乾笑道,“我看他最近忙,讓他早點休息了。”
時經緯嘖嘖兩聲:“這麼體貼?”
“得,有什麼事你趕緊吧,我還要睡覺呢!再說了,”陸茗眉從床上支起身,頗不滿意方才時經緯笑聲裡的嘲諷,“您老人家也說,電影散場沒多久,我要是去和程松坡約會,現在正該是春~宵~苦~短,您挑這個時候打電話也太煞風景了吧?您老人家莫不是突然醒悟已經對小女子情根深種所以專門打電話來拆臺的?”
時經緯險些被她這怪腔怪調的作弄給嗆到:“你——”
陸茗眉心中暗爽,見時經緯雖恨得牙根癢癢卻一時找不出什麼話來反擊,更樂開花:“怎麼?滿世界找不到人過夜生活呢,大家都成雙成對卿卿我我了,剩下時總編您一個人春閨寂寞啦?您不是歡場老手嗎,去酒吧裡晃幾圈,難道今天酒吧裡都沒人肯賞臉?”
時經緯咬牙切齒,被她搶白得老半天才恢復智商,“你甭在這裡給我充大尾巴狼,我算看出來了,你就一敢說不敢做的主兒!我要找人過夜生活,那是分分鐘的事情,倒是你陸小姐,現在是您獨守空閨吧?”
這回輪到陸茗眉炸毛,床頭桌上正有盒牙籤,她恨不得抽兩根在時經緯臉上扎幾個麻子出來,讓他一輩子都沒法拿那張頗具欺騙性的皮囊招搖過市,看他還怎麼來顯擺?好在時經緯很識相,知道她心情不好,稍占上風就高掛免戰旗:“好啦,我不笑話你了,時總編為你傾情解答一切情感疑難。機會難得啊,我寫專欄價錢很高的,你要珍惜機會。”
陸茗眉撇撇嘴,怏怏道:“我跟程松坡好著呢,你那套,也就騙騙那些未經世事的小姑娘們還成。”
“嘖嘖,你在我面前不挺威風的嘛,怎麼下午我看你一見程松坡,就跟小媳婦似的?”
“我樂意!”陸茗眉氣勢滿滿,時經緯不緊不慢地吹了兩聲口哨,她滿腔氣焰就蔫下來,“我也想在他面前吆五喝六讓他什麼都依著我,可是……”她不無委屈地抱怨,“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做啊!我怕我一強硬,他就被嚇回去了,那怎麼辦?女人有時候太主動不好,你別看他是搞藝術的,其實他人可封建了,還大男子主義……”
她的苦惱換來時經緯一迭聲的嘖嘖:“陸小姐你純情得我都受不了了!你歲數也不小了,長得也湊合,怎麼地也該攢了幾打戀愛經驗吧,別搞得跟沒談過戀愛剛從青豆轉黃豆的純情少女似的,還拿著花瓣數單雙數,他愛我,他不愛我……”
陸茗眉沉默良久才不情不願道:“就這麼一回啊。”
她聲音極輕,微不可聞,然而時經緯還是聽到了,聲音忽然就啞住,怔得不知如何言語。
陸茗眉硬性條件原是相當不錯的,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在北京上海這種城市還算不上罪大惡極,身材樣貌也很拿得出手,所以時經緯一直詫異,明愛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