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人身上,他這罰捱得不冤!她猶豫了一下,看了踏雪一眼,見她仍舊盯著來路,沒有轉過頭來,便向門的方向走近了兩步,想聽得真切些。
小花廳內,蔣氏再次喝斥:“你居然有臉喊冤?!若不是你說的,為何王府的嬤嬤會認定是你?!你可知道我方才派人去王府下帖子,被門房直接趕了出來,還當著整條街的人嘲諷我厚臉皮妄想攀高枝兒?!我生平從未受過這樣的氣,都是你害的,你居然還敢說自己冤枉?!”接著是文慧在說話:“母親,還跟他囉嗦什麼?直接打死了事!”
那二管事再次喊冤,一個勁兒地說:“是羅家人說的,不是小的說的!”場這時響起了另一個聲音,文怡認得那是先前來稟事的家人:“二管事,天地良心!王府的人不知羅家那位管事不是我們顧家的人,把人家當成你的問夥罵了半日,人家都不曾埋怨過半句,不但把你全須全尾地送回去,還為你請大夫買藥,小的們被關在衙門裡,也是人家出面將小的們弄出來的。你受了人家的恩典;還要在大太太跟前把罪過算到人家頭上,便是小的們位卑言輕, 也看不過去了!”
二管事惱羞成怒:“白小喜!你這吃裡扒外的臭小子,居然敢倒打我一耙?!羅家人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連自己的主人都忘了?!”
那白小喜冷笑:“羅家那位管事對小的有救命大恩,小的確實受了他家的好處,但與此事毫不相干。小的只知道在主人面前,是不能撒謊的!”頓了頓,“大太太,七少爺、穴小姐,若你們不信,只管問其他人!駱安也可以作證!他雖不曾隨二管事上酒樓,但二管事出門,是坐了他的車的!回來時也是他駕的車!”
二管事又罵:“駱安如何能作證?!他是羅家的人!”
另一個陌生的男子聲音響起:“小的不是羅家的人,小的原是城外莊戶人家,因家裡田地沒了,便進城給人駕車送貨,賺幾個辛苦錢,曾為羅家商行運過幾回貨,但後來改為載人了!這城裡城外做各行營生的,沒做過羅家生意的也少,那日我只是正巧遇到二管事的差使罷了。你說話可要憑良心,明明是你在大街上召的我,我如何就成了羅家派來陷害你的了?!顧大太太,小的向來是個老實人,同行們無人不知。那一日,小的送了府上二管事到酒樓,便一直在樓下等,不久後來了幾輛華麗的馬車,一瞧便知道不是尋常人家用的。那馬車並不曾停在樓前,直接往後院去了,想必車上坐的是女客。沒過半個時辰,那兩輛馬車便一前一後地離了酒樓。接下來就是羅家的管事扶了府上二管事下來,府上二管事臉上腫了半邊,還暈呼呼的,但嘴裡還能說話,罵罵咧咧的,都是什麼哪家的老虔婆居然敢打他,也不打聽打聽他什麼身份之類的話,其餘那些不堪入耳的,恕小的不敢在您跟前提起。羅家的管事還跟酒樓的掌櫃與小二說過話,請他們不要將事精宣揚出去,聽那掌櫃與小二的語氣,也都說是二管事得罪了王府的人。至於詳情,小的就不知道了。後來幾日,因二管事病了在家,身邊無人使喚,只拿一錢銀子,僱小的打雜,小的也沒有二話。
小的句句是實,請顧大太太明辯!”
這個人幾句話就把當日的情形說了個請楚,雖然沒一句話明說二管事的錯,卻句句都在證明是他錯了,還順便反駁了他方才說自己喝醉了人事不醒的辯解。他的語氣十分鎮定,遣詞用句,也帶了幾分文氣,雖然是販夫走辛的身份,但卻讓人聽不出有一點自卑的意思。
文怡心中隱隱有一種感覺,這個人不該只是一個尋常車伕。
文安似乎也有所覺:“我聽你說話的語氣,似乎讀過書?”回少爺話,小的小時候讀過兩三年書塾,只是家裡窮,實在付不起先生的束脩,便極學回家務農去了。”
他把話說得這樣明白,蔣氏哪裡還能聽得進二管事的話?哪怕二管事直說自己不曾罵過人家老虔婆,也不肯信了:“人人都說你做了,你還睜眼說瞎話?!你沒說,別人為何要說是你說的?!分明是你犯了錯還妄想欺瞞主子,逃脫責罰!我要是不罰你,也沒臉去見羅家人!”說罷便吩咐兒子:“叫幾個有力氣的家丁來,捆了他去,給我狠狠地打!”
她這“打“字說得極大聲,踏雪離門遠些,也聽見了,立時哭了出來。二管事也在喊饒命:“小的冤枉!真是那羅家管事說的!不是小的說的呀!他分明是在故意損害小姐名聲,卻在人前裝好人,小的不服!小的願意跟王府的嬤嬤對質!”
文怡眯了眯眼,當機立斷,推門進去:“大伯母!”
蔣氏、文慧與文安見他進來,都十分意外。文慧鐵青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