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重孫子了,可不是天大的福氣?”
於老夫人聞言,便停下與如意的談話,回過頭來笑道:“我有福氣,你也不差。如今九丫頭出了閣,嫁的孫女婿又這般有出息,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正五品了。賢哥兒今科雖高中,又入了翰林,卻還要在七品編修之位上熬上幾年,不知要到幾時,才能升到五品。這麼一想,還是你的福氣大些。”
文怡聽了,心中微微詫異,沒想到一向自得於自家子孫的於老夫人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盧老夫人倒是很淡定:“話不能這麼說,論福氣還是嫂子的大。東行雖已是正五品,但誰不知道朝廷官員,素來是文重武輕?七品編修品級雖低,但翰林院卻是科舉正統。如今朝廷的規矩,非館閣出身不能為相,進了翰林院,就是儲相了。賢哥兒前程大好,將來說不定能為大嫂子掙一個更高的誥命來呢!”
盧老夫人難得說幾句吉利話,於老夫人也有些受寵若驚,加上這幾句話正中她心意,臉上的笑容就更深了,還伸手拉住盧老夫人,親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咱們老妯娌兩個,從孫子媳婦熬起,幾十年了,熬得如今孫子孫女也要成家立業了,總算能享幾年福了。看著孩子們一個個地有了出息,我們心裡也高興吶。”
盧老夫人放緩了神色,微微笑著點頭。
不知幾時走進來的蔣氏聞言愣在原地,眼圈紅了紅,忙低頭掩了,怡臉笑道:“婆婆,六嬸孃,外頭來報說,柳家的人來了,兩位看…姑太太是不是出去見一見的好?”
於老夫人忙問:“來的是誰?”
“是柳四太太。”
於老夫人鬆開口氣,瞪向女兒:“還不快出去?你那妯娌素來與你還算相得,有她幫你兜著,也省得在客人面前丟臉!”
然而柳顧氏這時候臉色還有幾分扭曲。方才盧老夫人那句“為大嫂子掙一個更高的誥命”戳中了她的軟肋,要知道,於老夫人是文賢的祖母,文賢即便得了官,也只有妻母才會受封誥命罷了,盧老夫人這樣說,分明是拿柳東行受封為其祖母爭了光彩一事說嘴,心裡自然是老大的不自在,見母親催自己,便賭氣道:“不去!她既然敢攬下這樁事,就讓她去現眼!若我出去了,等過完大定禮,我豈不是要隨她一起回去?那柳復說不定還以為我屈服了呢!不行,他不親自來接,休想我回去!”
於老夫人被氣了個倒仰,手指都在發抖了。蔣氏忙過來扶住她,用斥責的眼神盯向柳
顧氏:“姑太太,婆婆都是為了你好,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這個親事原是你一力主張的,但如今,姑娘都要過門了,你做婆婆的還住在親家家裡,傳出去開,顧柳兩家都要丟臉。難道你為了一口氣,寧可不顧兩家的名聲麼?!今兒外頭可來了許多客!”
柳顧氏冷笑:“我何曾不顧柳顧兩家名聲了?分明是柳復自己不肯認錯,若他早一日來接,哪有今日好事?!大嫂,我勸你少管閒事,這一回我若讓了步,將來在柳家就沒有立足之地了,難道到時候顧家又是有臉的?該不會是你們想著五丫頭嫁了過去,與柳家又是姻親了,就用不著我了吧?!過橋抽板,也沒你們這麼快!”
於老夫人身休又晃了一晃,臉色蒼白。蔣氏卻神色淡淡的,似乎完全不為所動,反而用頗有深意的目光看著柳顧氏,冷笑道:“姑太太既然已經拿定了主意,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只你畢竟已是柳家主母了,我們顧家管不得你。只是我勸姑太太一句,做事莫要太過,多少留些餘地,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柳顧氏輕蔑地笑了笑,扭過頭不說話。
盧老夫人便對於老夫人與蔣氏道:“柳家既然已經有人來了,還是寧哥兒的嬸孃,身份倒也足夠了。快去迎親家進來吧,別失了禮數。”
於老夫人無力地點了點頭,朝蔣氏擺了擺手:“你去吧,你弟媳婦還是頭一回操辦這樣的事,未必忙得過來。”蔣氏應了,向盧老夫人行了一禮,便匆匆離去。於老夫人坐回原位,閉著雙眼不說話。如意與雙喜小心地替她打著肩子,生怕她有個好歹。盧老夫人便坐在一邊喝茶。
文怡倒有心出去看熱鬧,也勝似留在屋裡悶氣,偷偷看了祖母一眼。盧老夫人微微一笑,做了個眼色。文怡心下一鬆,便起身笑道:“我多日不見四嬸孃了,需得出去向她問個好。”回頭看見柳顧氏仍是那副不管不顧的模樣,心下不知為何,忽然生起氣來,冷笑說:“二嬸孃,今日本應由您來給五姐姐插戴才是,您卻賭氣不肯出去,別人議論起來,丟臉的可是二弟。您倒也忍心,叫親生骨肉受這樣的委屈!”說罷甩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