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放下手,近乎平靜地走到屍體身邊,掀開被單,認認真真地看。
君珂扭轉頭去。
她知道這很殘忍,但她不能阻止,納蘭述精通天下武器和招數,最擅長從傷口裡看出敵人武功路數和來歷。
帳篷裡燻了香,以掩蓋屍體腐臭,濃郁的青煙嫋嫋,遮沒人的神情。
半晌,納蘭述的聲音,也仿若青煙般在帳篷裡遊移。
“最起碼五批敵人追殺……”他蹲在魯海屍體邊,“屍體損壞太厲害,已經看不出太多,但可以確定,最早的傷痕,來自軍中重箭。”
“重箭?”
“邊軍才有的重箭。”納蘭述閉著眼睛,“他一進入大燕國境,就被追殺。”
君珂心中一冷,早已猜到,卻不願承認,然而此刻事實不容抹殺。
敢於動用邊軍追殺藩王近衛,代表著朝廷當真破釜沉舟,徹底要和藩王撕破臉。
這種政治博弈,一旦亮出帶血的匕首,必然是不可挽回的你死我活。再無退路。
朝廷和冀北的藩地之爭,當真在此刻開始了?
或者,更早?
朝廷既然已經毫無顧忌對堯羽衛下手,是不是意味著,冀北王府也已經出事?
君珂突然輕輕顫抖起來。
之前派出的幾批堯羽衛,都以為好好地在堯國,或者正奔回大燕,如今看來,想必都已經遭了毒手。
這要納蘭情何以堪?
而失去最精銳、最擅長打探訊息的堯羽衛的冀北王府,如果因此遭受傷害,納蘭又要如何才能原諒自己?
這想法太可怕,她也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壓下去。
身側,納蘭述無聲站起,還是閉著眼睛,不再看魯海屍體。
“立即掩埋。”
“不讓小戚……”
“她不能看。”納蘭述轉身向外走,“她會發瘋。”
“你要去哪裡?”
“回京。”
他聲音始終平靜,卻吐字清晰,字字堅決。這平日裡靈動不拘,看起來還有幾分懶和不振作的男子,此刻遭逢大變,才顯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