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靜寂,風聲凜冽,沈夢沉微笑望著君珂,眼神卻冰冷。
君珂突然也笑了笑。
“沈夢沉。”她淡淡道,“主意很好,但也得有人去做。你今天有本事就砍下我的手,拿了去寫這狗屁婚書絕筆,要我親手寫一個字?”
她哈哈一笑,一字字道,“你、做、夢!”
“哦?是嗎?”
沈夢沉含笑望著那個一直髮抖捧著筆墨的侍女,“你瞧,你侍候的差事,可不成哦。”
嘩啦一聲筆墨墜地,那侍女軟癱在地涕淚橫流,“姑娘你……”
“沈夢沉你別——”君珂厲喝。
“嘶。”
“啊——”
**辣鮮血潑濺上臉龐,君珂唰地閉上了眼睛。
臉上一片溼熱,濃郁的血腥氣透入鼻端,什麼東西重重地壓下來,壓在她的身上,血腥氣更重更濃,遠處沈夢沉輕輕道:“哎呀,又死了一個。”
君珂的牙齒,陷進了下唇裡。
“你。”沈夢沉看看天色,已經一天了,這樣的雪地裡,正常人呆久了也會受傷害,他眼中陰鷙之色一閃,回頭看另一個侍女,“去伺候。”
那侍女眼淚唰地流下來,身子向後便倒,沈夢沉衣袖一拂,她便再也倒不下去。
“想活命,就勸她動筆。”沈夢沉的聲音,毫無感情。
那侍女絕望地掙扎著爬起來,取了另一份筆墨,一步步挪到雪地裡,還沒走近,就跪了下來。
“姑娘!姑娘!求求您!求求您!”她拼命磕頭,眼淚結成冰珠凝在臉上也不敢去擦,“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
磕頭聲重重砸在地面,將積雪砸碎,細碎的雪屑落在君珂冰冷的臉上,針尖一般的刺。
然而真正被刺痛的卻是心底,那般泣血呼號,悲苦求救,聲聲撞擊在靈魂深處,撞得她眼前發黑,心口發甜,一口血凝在喉間!
如此為難,戕心折磨!
“姑娘……”那侍女見她咬牙不應聲,更加絕望,跪著爬過來,伸手去抓她的手,“姑娘你寫啊,你寫啊,求求你寫啊!”
君珂的手一抖,已經被人塞進了筆,她渾身一顫,下意識將筆扔開。
這個動作剛做出她就心中一慌,連忙睜眼——
“啊!”
又一聲慘呼,熱血就在她頭頂飛濺,嘩啦啦下了一陣血雨,那侍女瞪圓眼睛,喉間格格作響,狠狠指住君珂,“你……你……”
砰一聲她栽倒在地,蜿蜒的血跡浸透深雪,君珂身前一片血海。
君珂渾身開始發顫,支肘半起,狠狠盯住沈夢沉。
“沈夢沉!”她此時顧不得再裝虛弱,大呼,“我若讓你活下去,我不是君珂!”
“很好。”沈夢沉輕輕一笑,“我若讓你死在別人身側,我也不是沈夢沉!”
“你們!”他一指剩下的所有侍女,“都去好好勸勸女大俠,誰讓她動筆,誰就能活!”
侍女們哭聲大作,在暖閣裡就跪著一路爬過去。
“姑娘,求求你可憐我,我家裡還有弟妹未曾長成!每月指望我例銀過活!”
“姑娘!我娘重病,我還沒能見她一面,求求你,求求你……”
“姑娘你發發善心……求你了……這是人命,這是人命啊……姐妹們因為你,已經死了三個了……”
君珂渾身顫抖,唇間血跡斑斑。
這婚書絕筆,她不能寫,城門前納蘭述沒有認出她,小戚雖然認出,但是她瞭解小戚,她絕情絕性,大局為重,一定不會告訴納蘭述,納蘭就沒有危險。
但是隻要她寫了這封信,戚真思就再也攔不住訊息,一千多堯羽,如何與整個冀北抗衡?
那也是一千多條命!
聲聲哭號,灼心穿耳,她咬牙苦忍,恨不得一瞬間自己失明失聰。
“你這*****!”有個侍女見如此哭求,君珂竟然始終不為所動,憤極之下失去理智,竟然撲了上去,一把就勒住了君珂脖子,“幾個字你也不肯寫!你這*****,你存心要害我們死!你讓我死,你也去死!”
她尖呼著,拼命搖撼君珂,用尖尖的指甲死死勒進君珂的脖子,眼淚飛濺,潑灑在君珂的臉上。
君珂被扼得身子後仰,破布袋一般被拼命搖晃,以她此時恢復的功力,足以將這侍女震開或殺死,然而她毫不反抗,後仰的臉上,靜靜落下冰冷的淚滴。
扼吧,扼吧……
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