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動靜,推出一批“哭哭啼啼”的“婦女少年”,都戴著帽子頭巾,老遠看著臉龐雪白——麵粉塗的。
司馬嘉如和醜福作為真實的僅有的兩個俘虜,被推在最前面。
柳咬咬一眼看見那兩個,“咦”了一聲,隨即展顏笑道:“好聰明的嘉如。”
柳杏林張著嘴,“糟了,醜福和司馬小姐被擄了,咱們得想法子救他們。”
“呆子。”柳咬咬親暱地一拍他的腦袋,忽然動作一僵。
祖少寧,出現在司馬嘉如身側。
柳咬咬仰起頭,緊緊盯著城上那人,隔得還遠,看不清眉目,但就是那麼清楚地知道,是他。
少小相伴,須臾不離,東堂久享盛名的玉樹一般的男子,伴了她整整十七年。
她曾以為這一生彼此相屬,永在封家的羽翼下攜手作戰,以為封小妖和祖少寧是命定的眷屬,必將為東堂聯手開疆拓土。直到那一日,她被家中死士拼命送出京城,馬車底廂裡她蜷縮著一動不敢動,車馬轆轆經過午門刑臺,她親眼看見封家三百二十人遍體凌傷,跪在鬼頭刀下,看見父親被打掉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絕望向天,看見母親緊緊靠在父親身側,閉著眼睛,不去看那人間冷酷生死相逼,看見日光一閃,三百多道白光拖著血色彎月斜斜斬下,三百多蓬鮮血如虹霓跨越天際,然後紛落如雨浸透刑臺。
看見那被她家收養,視如親子並將女兒慨然相許的男子,冷然臺上監斬,一襲三品武官新袍。
多年後她流落大燕做了最低賤的妓女,雖然是清倌,但比起當年名動東堂的封家獨女,她已經落進塵埃,落進塵埃也沒關係,她只要活下去。
爹孃送出她時,跪在地上求她不要報仇;死士在她身側死盡時,血泊裡再次重申了這個要求,他們只要她,活下去。
她活下去,不惜染一身風塵,青樓裡容不得苦大仇深的千金小姐,卻容得下嬉笑怒罵的柳大家,滿腔的恨無處紓解,她便咬,笑嘻嘻地咬,紅唇白齒地咬,風流放蕩地咬,齒間微磨、牙關震顫、一點一伏,像那日一彈一起,落下的鬼頭刀。
那些在她身下呻吟的人們,在她齒間死去活來,也像靈魂出竅。
她以咬成名。
這讓她想笑,最終卻燈影背後一聲哭。
報仇,她想過,卻又不願再想。相隔數國,孤身一人,她拿什麼來報?
天可憐見,今日雲雷城下,一抬頭,再見他。
柳咬咬微笑,紅唇白齒,森然生光,她開始慶幸當初離開燕京的抉擇,慶幸能夠遇見君珂和柳杏林,命運兜兜轉轉,最終不負她。
柳杏林抬頭看看城頭上的男子,手指試了試藏在袖間的刀刃,刀刃如此鋒利,觸上去便是一條血痕,他不覺得痛,將破了的手指在唇間吮著。
血腥氣衝入口腔,他覺得有股鐵鏽般的剛烈氣息衝撞入肺腑,熱血如沸。’他不知道這叫殺氣,他只知道,身邊的咬咬,在那人出來那一霎,瞬間僵硬,渾身一顫。
那一顫令他痛徹心扉。
他的咬咬,永遠灑脫自如,要怎樣的徹骨疼痛,才能令她瞬間神魂飛離。
柳杏林藉著袖子裡縫的鐵片,磨刀。
“救我!”上頭司馬嘉如配合地按照要求尖叫,“城裡人都被捉住了,救我們!”
“雲雷兄弟們。”祖少寧靠著城牆,姿態和藹,“我們無意為難你們,只要你們識時務。諸位的家小我們都會好生對待,保證一根汗毛都不會傷著。”
他身後,士兵們匆匆擦著袖子,擦去身上染著的雲雷人的血痕。
“放了她們!你們這些東堂賊!”底下雲雷軍故作慌亂,亂七八糟地大叫。
“城裡怎麼有火,你們放火燒城,還說不會動她們!”
“那是意外。”祖少寧笑得不急不忙,“是貴屬自己放的火,不信你們上前看看,哪,我們的人還幫著救火呢!”
“你們要做什麼?雲雷城豈能由你們外人佔據?”
“我們是來挽救鄰國百姓的命運哪。”祖少寧笑意晏晏,“從大燕迴歸的那些雲雷軍,狼子野心,想要佔據云雷城,被我等發現,前來相助。雲雷兄弟們,我們東堂是絕對不會動雲雷城的,但是我們很擔心那群桀驁的雲雷軍,佔據了雲雷城後,會毀掉兩國通道,並騷擾我國邊境,所以我們前來懇求諸位兄弟,把那群害群之馬剷除,還我兩國清平,如何?”
“你要我們怎麼做?”雲雷軍聽著他滿嘴胡言亂語,咬牙冷笑,仰臉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