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雷軍一抬頭,熱淚盈眶。
他們定定立在原地,忽然便沒有了動作,兩萬餘人,安靜如死。
四面雲雷百姓也漸漸安靜下來,面帶微笑,看看這頭和那頭。
君珂深深呼吸,輕輕微笑,在高原分外高遠蔚藍的天空下,向著伴隨她一路跌宕風雨,分分合合情感難言的那支軍隊,張開雙臂。
“統領——”
兩萬餘聲激越的呼叫匯成一聲,激起高原之上兇猛的颶風,感激和狂喜的淚水剎那飆飛,姜輝幾乎踉蹌地從馬上撲下來,一個撲跪,膝蓋在沙石地面上哧出長長的痕跡,一直延伸到君珂身前。
直直長跪,驚喜注視,霍然合身拜下,一個響頭,震徹高原。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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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楚和歡喜的情緒,捲過每個人的心頭,當雲雷百姓看見雲雷軍在君珂面前哭得像孩子一樣時,他們也禁不住拭起了眼淚。
君珂眼底淚光隱隱,不住扶起那些拼命擠到她面前,想要和她說話的雲雷軍,從頭到尾,只在絮絮地說,“好了好了,回來了回來了……”
雲雷軍熱淚縱橫,他們不是傻子,他們清楚雲雷的複雜和倔強,正如他們之前也不斷努力,但完全沒有成果,可是統領回來了,不動聲色,甘冒奇險,近乎神奇地讓雲雷為他們敞開大門。
她沒有自私地趁他們走投無路,拉走他們的隊伍,她不僅讓他們迴歸,還讓他們最榮耀,最溫暖地回來。
其間艱難,她一字不提,只化為此刻微笑,絮絮低語。
“雲雷軍回來了。”姜輝跪在君珂身前,一字字道,“是雲雷的,但永遠,是統領您的。”
“是統領您的。”所有人收聲收淚,俯身拜下,轟然作諾。
君珂的手,頓了頓。
一路行來,這支傾注了她最多心血的隊伍,她親手操持,眼看他們誕生、成長、強大、生疑、分裂、訣別、清算……恩恩起落,複雜難解。
到得今日,他們終於越過幾乎難以越過的命運藩籬,迴歸雲雷,也正式迴歸了她。
“過去的都過去了。”她扶起姜輝,“以後……”
“既然諸事已定,在下能否請求雲雷大比最後一項繼續進行,”忽然有人笑道,“奪桂者與簪花者,一戰。”
君珂霍然轉頭。
場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人,遠遠微笑向她致意,正是戴了面具的沈夢沉。
百姓譁然,一番波折,他們險些忘了這個規矩,此時想起,紛紛探問,“誰是簪花者?”
等到他們發現所謂簪花勝者竟然是君珂時,更加興奮莫名。
在周邊諸國之間,少年成名,大燕第一武舉女狀元的君珂,經歷早成傳奇,在各處酒樓被藝人傳唱,此刻眾人想到能夠眼見這一國之後出手,哪裡還肯放棄。
原本要離開的人,都紛紛停住腳步。
君珂皺眉,她實在沒想到,此刻沈夢沉跑出來幹什麼。
只差今晚最後一次,她和沈夢沉便一個毒脈得解,一個內力穩定,便有交手,也該在今晚之後,實在不該在現在。
沈夢沉又要幹什麼?
君珂心中一跳——因為雲家突然認輸,原本三個時辰的野戰自然取消,大比至此已經結束,沈夢沉此舉,莫非在拖延時間?
為什麼要拖延時間?誰會有動作?此刻人都在東蘭山……
人都在東蘭山!
君珂渾身一顫,忽然摸到了一點隱在迷霧中的輪廓。
“咬咬!”她立即招呼柳咬咬,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急促地道,“我問你,如果此刻有人趁雲雷城空虛,佔據雲雷城,挾制所有城中親屬,那麼,除了羯胡之外,他們最應該從哪裡來?”
柳咬咬臉色一變,“東堂!大荒澤要想過來,必須經過東蘭山,只有東堂,雖然和雲雷之間隔著蒼芩山脈,其間有不少毒沼澤,但只要有人帶路,足夠隱蔽,完全可以從山脈背面一個通道斜插而入,直擊雲雷高原!”
她霍然瞪大眼睛,“你是說……但那樣的道路,過來的人有限,雲雷在那裡安排了人把守,也沒可能完全不發現……”她突然眼睛一直,喃喃道:“東堂,東堂!”
君珂沒有在意她後來的神色變化,狠狠一拳頭擊在掌心。
換在平時自然能發現,但是現在,爭權奪利的雲雷,近期所有精力都在大比之上,誰來管?
雲家有沈夢沉潛伏,他自然有辦法令雲家懵懂不知;而雷家因為自己的搞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