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姸青低低的說,開啟了車門。
“等一下,”夢軒望著駕駛盤。“我還能不能見你?”他低問。
什麼發生了?不要!我不要!姸青在心裡喊著,迅速的武裝了自己的感情。
“見我?或者在下一個宴會上。”
“當你打扮得像一個木娃娃的時候?”
“是的。”
一段沉默,然後,姸青鑽出了車子,夢軒把頭伸出車窗,低聲說:“再等一下,你走之前,我要告訴你一件無關重要的事。”
“什麼?”姸青站住了。
“我覺得那遺失的年代找回來了,”他輕聲的說:“我就是默默。”
什麼?他就是默默?就是那個無名的作者?她愕然的站著,目送那車子急速的消失在夜色裡。她昏亂了,迷惘了,像夢遊一般的走進了屋子裡。當伯南狠狠的攫住了她的手臂,對著她的面孔大吼大叫的時候,她只是輕輕的想拂開他,就像想拂開一面蛛網似的,嘴裡喃喃的說:“別鬧我,讓我想一想。”
“我會把你關到瘋人院裡去!”伯南憤怒的大喊。
她沒有聽見,也沒有注意,她的知覺在沉睡著。清醒的,只是某種感情,某種夢境,某種──屬於《遺失的年代》裡的東西。
一連幾日,她的知覺都在沉睡,每日生活的、移動的,只是她的軀體,她的心靈飄浮於一個恍惚的境界裡。好幾天之後,她才從這種情況中醒覺過來,而一經醒覺,她就覺得自己像是已經經過了一段長長的冬眠,現在甦醒了,復活了,又有了生機和期盼的情緒。她在每間房間中繞著步子,走來走去,走去走來,呼吸著一種完全嶄新的、帶著某種緊張與刺激的空氣。她的每根神經,每個細胞,都在潛意識中等待著,等待一些她自己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伯南冷眼看著她,這是一個他完全不能瞭解的小婦人,五年前,她用一種哀愁的、悽苦的、無告的柔弱把他折倒了,竟使他發狂般的想得到她,佔有她,把她擁抱在他男性的懷抱裡。可是,沒有多久,他就感到像是受騙了,她的哀愁無告對他失去了刺激性,而且,一個妻子不是一個精工雕刻的藝術品,要人來費神研究、欣賞和了解。她竟是個全然不懂現實,不會生活的女人,終日只是凝思獨坐,彷佛生活在另一個世界裡。
“她身上連一絲一毫的熱氣都沒有!”他喃喃的詛咒:“她那裡是人,根本是個影子!”
看到她突然有了某種改變,看到她喜歡來來往往踱步,看到她臉上會忽然湧上一陣紅暈,他感到有份不耐煩的詫異,誰知道這個人是怎麼了?當初娶她的時候,真該研究一下她的家族血統,是不是有過瘋狂或白痴的病例?
“我看你需要到醫院去檢查一下!”他瞪著她說。“我?”她愕然的注視他:“為什麼?”
“你完全不正常!你的腦子一定有毛病!”
她倚窗而立,用種古怪的眼光望著他,他不喜歡這種眼光,帶著抹令人費解的微笑。
“你也不能完全代表正常呀!”
他有些驚訝,何時她學會辯嘴了?但是,別跟她認真吧,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
“今晚我不在家吃飯,明天晚上胡經理請客,你別再臨陣脫逃,人家請的是先生和夫人一起!知道嗎?”
“為什麼你要帶我一起去呢?伯南?你明知道我不會應酬,為什麼還一定要我去?”
為什麼?伯南自己並沒有好好分析過。姸青不是個美女,又不善於談話。但是,他很早就發現她有種吸引人的本能,尤其是男人。她的柔弱和羞澀就是她的本錢──一如當初她吸引他似的。好的妻子是丈夫的大幫手,假如她能聰明一點!
“你該學習!世界上的名人都有一個能幹的妻子,如果你學得聰明懂事一些,對我的事業就可以幫助很多,例如孟老頭,你為什麼不到他家裡多跑跑,拜他做乾爹,讓他幫我在上面說說話!”
姸青咬住了嘴唇,她的眼光定定的停在他的臉上,一層困惑和迷惘染上了她的眼睛,她輕聲的說:“哦,我懂了。”
“懂了,是嗎?”伯南沾沾自喜的:“你早就該懂了!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得學聰明一點!”
姸青垂下了頭,她不想說什麼,望著窗外,花園裡花木扶疏,一對黃蝴蝶在薔薇叢中飛來飛去。這不該是個人吃人的世界哦!樹木茁長,藍天澄碧,白雲悠然,這世界多少該留下一些不泯滅的靈性。
伯南上班去了,姸青仍然站在那兒,用手託著下巴沉思。
每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