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被燒死。”
“你在意那些世俗的事情,是嗎?”他有些生硬的問,用腳踢著地上的石塊。“我們離不開世俗的,不是嗎?”她反問,臉上有天真的、疑問的神色。
“或者──是的。”他不能用謊言欺騙自己,或欺騙她。自己是騙不了的,騙她就太殘忍了。拉住她的手,他說:“我們走吧!這裡的範圍太小了。”
重新上了車,他發動了車子,他們沒有往回去的路上走,而是一直向前,沿著海岸的公路疾馳。
“現在去什麼地方?”姸青問。
“金山。”他頭也不回的說,把車行的速度加到時速八十公里。他內心的情緒也和車速一般狂猛。
金山距離石門很近,二十分鐘之後,他們已經到了青年育樂中心的廣場上。把車子開到海濱的橋邊,停下車來,他們在遼闊的沙灘上踱著步子。她穿著高跟鞋,鞋跟不住的陷進沙裡去。
“脫下鞋來吧!”他慫恿著。
她真的脫了下來,把鞋子放在車裡,她赤著腳走在柔軟的沙子上。他們沿著海邊走,兩組腳印在沙灘上留了下來,她的腳細小而白暫,在海浪裡顯得特別單薄。這是深秋,海邊只有海浪的喧囂和秋風的呼號,周遭遼闊的海岸,找不到一個人影。他的手挽著她的腰,她的長髮在海風中飄飛。
“你怎麼嫁給他的?”他問,不願提起伯南的名字。
“不知道。”她迷惘的說:“那時爺爺剛死。”
“你原來和你祖父在一起的嗎?”
“是的,我六歲的時候,爸爸離家出走了,他愛上了另一個女人。九歲的時候媽媽改嫁了,我跟爺爺一直在一起,我們相依為命,他帶我來臺灣,然後,五年前,他也去了。”
“哦!”他握緊她的手,站住了,注視她的眼睛,喊著:“你是那樣一個小小的女人,你怎麼接受這些事情呢?”
她微笑,但是淚珠在眼裡打著轉轉。
“爺爺死了,我覺得我也死了,他幫我辦喪事,喪事完了,我就嫁給他了,我覺得都一樣,反正,我就好像是死了。”
“這個家並不溫暖,是不是?”
“一個很精緻的墳墓,我埋了五年。”
“卻拒絕被救?”
“怕救不出來,再毀了別人。”
“但願與你一起燒死!”他衝動的說,突然攬住了她,他的唇灼熱的壓住她的唇,手臂箍緊了她,不容許她掙扎。事實上,她並沒有掙扎。那壓迫的炙熱使她暈眩,她從沒有這樣被人吻過。他的唇貼緊了她的,顫慄的、燒灼的吮吸轉動,那股強勁的熱力從她唇上奔竄到她的四肢、肌肉、血管,使她全身都緊張起來。終於,他抬起頭來,捧住她的臉凝視她,然後,他把她的頭攬在胸前,溫柔的抱著她。她的耳朵貼著他的胸口,那心臟正瘋狂的擂擊著。
“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我完了。”他低語:“我從來沒有動過這樣強烈的感情。”
“包括你的她?”她問,感到那層薄薄的妒意,和海浪一般的淹了過來。
“和她的愛情是平靜的、穩定的、順理成章的。”他說。
“你們的感情好嗎?幸福嗎?愉快嗎?”
“看──從那一方面講。”
“你在迴避我,”她敏感的說,嘆息了一聲。“但是,我已經瞭解了。”
“瞭解什麼了?”
“你們是幸福的。”她低語。“她很可愛嗎?”
“何必談她呢!”夢軒打斷了她。“我們往前走走吧!”
他們繼續往前面走去,他的手依然挽著她的腰,兩組腳印在沙灘上蜿蜒的伸展著。姸青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腳,那樣緩慢的一步步的踩在那柔軟的沙子上。等到漲潮的時候,那些足跡全會被浪潮所帶走了。一股愴惻的情緒湧了上來,酸酸楚楚的壓在她的心上,喜悅和激情都跟著浪潮流逝。人生不是每件事都能公平,有的人生來為了享福,有的人卻生來為了受苦。
“你不高興了。”他低徊的說,嘆了口氣。
她有些吃驚,吃驚於他那份敏銳的感應能力。
“我一向生活得非常拘謹,”她說,在一塊岩石上坐了下來:“我不習慣於──犯罪。”
“你用了兩個奇怪的字,”他不安的說:“愛情不是犯罪。”
“看你用哪一種眼光來看,”她說:“許多東西是我們迴避不了的,你也知道,對嗎?”
是的,他也知道,知道得比她更清楚。來找她的時候,所憑的只是一股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