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卻忽然握拳於唇邊,輕輕咳嗽了幾下,旁邊的宮人見狀,忙取了梨膏糖送上,一面道:“……世子可要煎了藥送來?”北堂戎渡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只拈了一塊梨膏糖放進嘴裡,然後讓室中伺候的宮人都退下,這才對著谷刑說道:“讓人多注意鍾愈那裡,特別是要弄清楚他爹鍾道臨被軟禁的地方,鍾愈畢竟心還不夠硬,若是那鍾道臨一旦翻身,他只怕便要死無葬身之地,我先前的心思也就全都白費了……如此,等到探知鍾道臨所在之處,便殺了他,下手要乾淨一點兒,弄成氣恨攻心而死的樣子就是了,不要讓任何人有所懷疑。”谷刑聽著少年輕描淡寫的口氣,一時間不由得心頭微凜,看著窗前長身玉立的北堂戎渡,剎那間似乎產生了一種錯覺,就好象是從前看著教主許昔嵋一般,同樣的狠辣無情,秉絕世姿容,行雷霆之事……谷刑沉聲應命,北堂戎渡揮揮手,讓他下去。
眼看著外面晨光漸起,北堂戎渡便出了沈韓煙的瓊華殿,回到自己宮中,簡單配著小菜喝了兩碗熱粥,便坐在窗前翻著下面人呈上來的帳薄,彼時屋子裡籠著暖爐,將鼎內香料的氣味烘得輕渺軟熱,只見淡淡似一縷輕霧般的煙氣嫋嫋升騰,嫋娜如絮,北堂戎渡見了,一時不免起了童心,於是伸手將其撩散,正在此時,外面卻有一名北堂尊越近身服侍的大太監前來請安。北堂戎渡讓他進來,自己則背靠著幾隻軟枕歪在炕上,那內侍進得室中,先請了安,待北堂戎渡出聲讓他起來,這才滿面堆笑地道:“奴才奉王上之命,給世子送些東西過來。”
這人方才進來之時,北堂戎渡就已經注意到他手裡提著的一個朱漆楠木掐金絲挎盒,因此聽了這話,便一手支頰,懶洋洋地笑著問道:“……哦?什麼東西這麼稀罕,倒在雪天裡巴巴地叫你送過來。”那內侍聽了,忙殷勤地開啟了蓋子,只見盒子裡用錦緞墊著,放了十來個黃澄澄的新鮮梨子,盒蓋一開,便頓時就是一股清香之氣撲面而來。內侍躬一躬身,笑著說道:“是才貢上來的碭山酥梨,把整棵樹一起運進京來,因此是剛剛才摘的果,再新鮮不過了,王上知道世子有咳症,就叫奴才先送一籃子給世子嚐嚐,等往後日日都送新鮮的過來。”
這碭山酥梨皮薄多汁,不但酥脆甘甜,還兼有化痰潤肺,止咳平喘的功效,只不過產地離京都頗遠,且又是在這個季節,因此是十分罕見的,北堂尊越特意讓人送來,自然是因為惦記著北堂戎渡的咳症,而北堂戎渡見了,心中也微微有所觸動,於是笑了笑,隨手從拇指上抹下一枚黃楊玉大扳指,丟給那內侍,算是賞他的,內侍忙叩首謝過,北堂戎渡擺了擺手,打發他出去了,這才傾身提過放在炕沿的那盒梨子,取出一個輕輕嗅了一下,只聞得清香撲鼻,滿是甘冽的甜氣,遂叫人拿下去洗淨,之後切了一碟子,放在身旁以供取用。
北堂戎渡一面用銀籤子扎著梨塊來吃,一面繼續看帳,不知過了多久,眼見著外面的太陽漸漸爬高,忽有人在外通傳道:“……稟世子,畢丹王子一行人,眼下已到了王都城外。”北堂戎渡‘嗯’了一聲,取出帕子擦手,說道:“傳我的話去,讓人去城門迎住,請他們過來。”一面說著,一面下炕套上靴子,徑自去了會客的前殿坐著,慢慢端了茶來喝,等畢丹前來。
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後,只聽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伴著內監尖細的通報之聲,旋即門口厚重的團福簾子便自外面打起,一個身影裹挾著冬日裡的寒氣進到殿內,一頭燦爛的金髮十分醒目,北堂戎渡放下手裡的茶盞,徐徐站起身來,輕笑道:“許久不見,王子倒是風采依舊。”
畢丹身上裹著貂皮大氅,金髮藍眸,膚色白皙,與從前並沒有多少區別,唯見舉手投足之間,氣勢更盛,他一眼見了不遠處的北堂戎渡,饒是兩人之前見過面,也仍然為之暗暗一怔,只覺得對方較之當年的模樣,更見長成,那等介乎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雋爽風姿,實是令人心折不已,遂笑道:“一別經年,世子卻是風采更勝往昔。”北堂戎渡微笑不語,右手略作示意,請他坐下,這才道:“當年一別之後,你我各有際遇,如今再聚首,卻已是大有不同了。”
先前兩人初次見面之際,鶻祗還只是草原一方霸主,北堂氏也還蟄伏待起,而在如今,北堂氏已建立政權,問鼎中原,鶻祗也已近乎成為胡主,人生起伏際遇之事,當真是莫測難言。
當下宮人送上茶果,兩人寒暄一番之後,畢丹便也不多作客套,對北堂戎渡道:“我此番來意,世子自是知道的,既是如此,我鶻祗所需的糧食、布匹、藥品等物,卻不知漢王能夠供給多少?我鶻祗願以高價收進。”說著,自懷中取了羅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