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揹著一隻手,施施然優雅而來的方雲棠,郭文鶯狠狠掐了胳膊,才止住了轉身就跑的衝動。心裡暗自鄙視自己,一個男人而已,至於怕成這樣嗎?
方雲棠微笑招呼,“郭大人。”
她強笑,“方公子。”
“郭大人忙呢。”
“忙呢。”
“在忙什麼?還想騾子的事呢?”
郭文鶯瞬間積累的鎮定破功了,狠狠瞪著他,恨聲道:“方公子是來幹什麼?譏笑,還是看熱鬧?”
方雲棠在笑,笑得清爽極了,眉眼都生動的好像一幅畫,“本來沒想看熱鬧的,不過聽了兩句閒話,就很想來看看了。”
郭文鶯:“……”
“聽說……你和端郡王關係很好?”
這是很隱晦的說法,看他那笑意盎然,饒有興味的樣子,郭文鶯就知道他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第二十一章 餵豬
軍營裡的人一天到晚閒極無聊的時候,傳些閒話也就算了,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她咬咬牙,“我跟王爺沒任何關係。”
“我也沒說什麼啊。”方雲棠眨眨眼,一副‘你多想了’的樣子,讓人更氣了幾分。
好在他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只促狹了幾句,便轉而說起要遊覽西北風光,問她此地可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郭文鶯撇唇,“西北這地方最有特色的就是風沙,一年到頭刮個沒完,每次吃飯都跑進嘴裡,一張嘴滿口的沙子,個大的都能咯下一顆老大門牙。你要願意,回頭帶你去風口轉轉。”
保管喝死你!
她說著也不看他,轉身往飯堂走,胡大頭正站在飯堂門口,見她來了,笑著招呼,“大人,拎個泔水而已,您還親自來了。”
郭文鶯哼了一聲,“鄧大人呢?”
“鄧大人帶著一幫人去後山種地了。”
“這個時節,能種出什麼?”
“這個時節才好種呢,來年正好有收成。”
鬼才知道來年他們還在不在這破地方?種地郭文鶯不懂,也沒再多問什麼,叫胡大頭把幾桶泔水拎上板車,帶著兩個親衛皮小三和張強去餵豬了。
馬上要打仗了,營裡訓練一天緊似一天,很難找出幾個閒人來,平時餵養家禽牲畜的事都是鄧久成在做,他今日帶著人去種地,只能落在她身上。
郭文鶯以前也幫著做過幾次,並不覺有多困難,推著泔水車往後山走。聽著後面腳步聲,見方雲棠還在跟著,不由皺眉,“方公子,這裡味道不好,你去別處轉轉吧。”
方雲棠含笑自若,“我還等著郭大人帶我去喝風呢。”
郭文鶯:“……”
他願聞臭味,別人還攔著不成?
豬場裡餵豬幾十頭豬,平時都捨不得吃,就等著戰前燉肉給士兵們打打牙祭的。
推車停了下來,皮小三搶著拎泔水,“頭兒,我來吧。”
郭文鶯搖搖頭,從板車上拿了條圍裙系在身上,也拎了一桶走進豬場。
軍營裡糧食緊缺,誰都不敢浪費,幾萬人的飯堂只出了六七桶泔水,還是一天兩頓的量,給豬吃,豬都吃不飽。
方雲棠站在一旁看著那個忙碌的瘦小身影,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很瘦,個子也不是特別高,一身半舊的軍服套在身上,顯得鬆垮垮的,她的袖子高挽著,露出一截手臂,肌膚很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誘得人想伸手摸上一摸。可是她的手卻顯得很粗糙,隱隱能看到手掌上一條條的裂痕和傷疤。
那應該是女人的手臂,他在外經商多年,見識過許多女人,是男是女,還是分得清的,尤其是坐過她的床,嗅到那分明的體香,更證實了他的猜測。
可是那雙手,她到底吃了多少苦,才會有這樣的一雙手?
心裡莫名的一陣心疼,郭文英,明明和永定侯家的千金小/姐一樣的名字,為何際遇卻這般不同?
她……究竟是誰?
怔神怔的太久,再一抬眼,忽然面前伸著一隻泔水桶,一股酸臭之味沖鼻而來。
“你要閒著沒事,幫個忙吧。”郭文鶯老實不客氣地把裝著泔水的桶遞給他,被人盯著的感覺並不舒服,所幸一起來吧。
方雲棠微微一怔,隨後竟然伸手接了過來。
郭文鶯也有些發愣,還以為他會嫌髒呢。餵豬並不是什麼好差事,上回她拉著路唯新那小子來豬場,他唧唧歪歪老大不情願,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