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呆呆坐在辦公桌前,不知為何,她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手機鈴聲打斷了她鬱悶的情緒,洪長青接通電話。
陳崗的聲音傳來:“長青啊,今天晚上我約了港口開發區黨工委宗書記一起吃飯,你要過來啊。”
洪長青沒有馬上回答。
陳崗又道:“叫上詩嬌,她上次身體不舒服,今天應該好了吧。”
洪長青咬了咬嘴唇,低聲道:“陳書記,我……”
“就這麼定了!”陳崗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洪長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情緒,趴在桌面上低聲啜泣起來。
中午的送行宴,常委來了不少,其實洪長青過去在濱海領導層的口碑還算不錯,她很會做事,不過出席送行宴的人多數都感到很奇怪,因為操辦送行的是縣委書記張揚,在不久以前,洪長青還害過他,可以說,洪長青的這次調職和她陰謀敗露有關。
洪長青也是在深思熟慮之後才決定參加這場為她舉辦的送行宴的,即便是她去了北港,也不可能從此斬斷和濱海的一切聯絡,人活在社會上,就註定得和周圍的一切發生聯絡,你張揚既然想透過這次送行宴,塑造你以德報怨的高大形象,我承認自己失敗,我認栽,我成全你。
張揚首先做了祝酒詞,他端起酒杯道:“今天之所以要把大家聚在這裡,是因為我們要送走一位好同事,好大姐,我在這兒啊,不煽情了,也不隨便評價洪大姐在濱海所做的成績和貢獻,我想說的是,咱們是一個集體,我把我們的這個集體視為一個家庭,迎來送往是大家早晚都要面對的,可是我希望無論誰走了,都不要忘記,濱海始終是自己曾經的一個家,有時間的時候,常回家看看!”張大官人沒有高談闊論,說的這番話很質樸也很實在。
包括許雙奇在內的不少人都以為張揚會藉著這個機會搞出點事情來,可是今天這場送行宴平淡,平淡的讓他們都感到失望,他們希望看到火星撞地球的激烈場面,他們甚至希望看到洪長青的情緒失去控制。
洪長青端起酒杯,她顯然還是有些激動的,但是她的理智非常冷靜,其實她平時就是這個樣子,她很少情緒激動,很少失去控制,她把那杯酒喝了之後,整理了一下情緒道:“謝謝張書記,謝謝在場所有的領導,我在濱海工作的這幾年,是難忘的幾年,正如張書記所說,我把濱海已經當成了自己的孃家,在這裡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記憶,可是我畢竟是一個女人,對我來說,家庭比工作要重要得多,謝謝大家,以後……我會常常回來看大家的……”說到這裡,她忽然落淚了,其實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清楚是假話,可是她還得說,每個人都知道她的離開是迫於無奈,她是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離開的,這並不光彩。
洪長青接過董玉武遞來的紙巾,擦去眼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再度舉起酒杯道:“我希望濱海在張書記的領導下變得越來越好!”
政法委書記周翔望著淚光瑩然的洪長青,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再度籠罩了他的內心,洪長青的今天或許就是他的明天,隨著保稅區落戶濱海,張揚已經站穩腳跟,接下來就是對幹部隊伍大刀闊斧的重組和改革了,常委之中他的地位是最不穩固的一個,程焱東是張揚的死黨,是他從豐澤就一路培養的親信,可以預想到,常委的席位中早晚都有一個屬於他,而自己和程焱東因為職能重疊的關係很可能會被清出,周翔端起酒杯,默默抿了一口酒,味道很苦,一直滲入心頭。
但是除了周翔以外,少有人同情洪長青現在的下場,洪長青是自找的,本來已經掌握了事情的主動,只差一步就可以將張揚搞得身敗名裂,可是她卻鬼使神差的將整個陰謀和盤托出,正所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洪長青的作為只能用愚蠢來形容。
張揚在洪長青的問題上表現的相當有大將風範,不但為她舉行了送行宴,而且還專門派司機將洪長青送回北港,藉機樹立一下以德報怨的光輝形象只是其一,張大官人真沒有把洪長青放在眼裡,也沒打算要去報復她,如果每件小事都要睚眥必報,以後還談什麼去做大事?
這場送行宴風平浪靜的完成了,張揚從縣委招待所返回辦公室的路上遇到了常海心,和她一起過來的還有她的大哥常海天。
張揚笑道:“海天,什麼時候到的?”
常海天道:“上午到的,去廠子裡轉了轉,聽海心說你找我有要事商量,所以過來跟你見個面。”
張揚點了點頭。
常海心笑道:“張書記,我把我大哥交給你了,團縣委一攤子事兒,我得回去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