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後,續斷到客棧後院與幾隻小犬玩耍,紅玉結了幾日賬款,便同紫胤回到廂房中。
紅玉十分歉意道:“紅玉未料到續斷這般胡來,請主人莫要怪罪。”
“童言罷了。而你,卻真要作他母親麼?”紫胤道。
“紅玉……紅玉只是……不忍。”紅玉垂首道:“紅玉知錯,卻實是無法……”
“……”紫胤未多說,只道:“往後,稱我紫胤罷。”
“是。”紅玉諾道。
“待會便可啟程,去琴川。”
琴川春光
新氣復回,明光甦醒,何處暖陽入琴川。柳影輕襲,桃色漸染,幾度春風應江南。七道澈澈溪河列如琴絃,誰家素手來撥弄。五音泠泠水調悅若天籟,那得知音相聽聞。石橋白坊乃是水墨畫,飛花點翠堪比丹青繪。道中熙攘人聲沸,屋中談笑閤家樂。個個爭這美時節,戶戶享那好春光。
城中入得一女子,紅暈桃花兩頰,青分柳葉雙眉;目中含情也帶笑,嘴噙朱丹亦吐香;淺絳繡蓮軟錦裙,顧盼回眸傾眾生。女子身側有一男子,玉冠銀笄束雪絲,朗眉淡目透仙蹤;青衫闊袖步中蕩漪漣,翠擺垂帶行路生清風;氣定神閒不似凡間人,佳貌美質必為天上客。二人中間一孩童,年幼腳下穩,少小眼中神,面俊氣還清,身修性自靈。
旁人見這三人,男的俊女的俏,都以為是一家子,豔羨不已。續斷瞧著城中遍是新奇玩意兒,便自行先到前頭去玩玩,紅玉與紫胤二人在後頭看著。兩人邊走邊看這江南春景,遊賞把玩。
“紫……紫胤……這身衣衫可還習慣?”紅玉道。
紫胤輕點頭道:“可。”
“紫、紫胤……既是想看著世間風光,若一身道袍,定會有許多不便之處,一些民風就難領會到罷。”紅玉不慣稱“紫胤”,仍是有些結巴。
“既是我讓你叫‘紫胤’,便不需拘禮,何故慌張?”紫胤側看紅玉,又道:“這襲衣衫甚是合身。”
紅玉低首淺笑,指著四周景象道:“琴川春日,十分美妙。”
紫胤應道:“確實如此。青葉長,翠草曳,薰風夾飛瓣。”
“清河淌,烏船搖,水語引妙曲。”紅玉接道。
兩人走著,陣陣香來,旁邊有小販叫賣:“桂花酒……桂花酒……”
紅玉走到攤前,嗅得酒香桂花香,那小販見有客,便滿上一杯遞與紅玉,道:“這位夫人,我家桂花酒,香甜適口,健脾補虛,來來來,嚐嚐,嚐嚐,包您忘不了。”
紅玉接過杯,淺嘗一口,真是十分香醇,便飲盡了。她回首望了紫胤一眼,又取了一杯,拿去給他飲:“這桂花酒當真好喝。”驀地想他出家之人,就沒遞去,只端著酒杯。
紫胤曉得她心想,也未多言,只取過那杯子,飲畢,道:“好酒。”
“這……”紅玉心中雖喜,又覺對他不住,只得噤聲。
“若是喜歡,捎帶無妨。”紫胤道,走到攤前,讓小販沽了兩壺。提了那兩壺酒,紫胤道:“我與從前摯友,也曾對酌痛飲。”
“酒為戒,不過怕醉犯它戒,怕醉生夢死,怕耽於醉感。紫胤……既已脫離凡胎,當不受其控……”紅玉詢道。
“道恆在心,不與他物左右。”紫胤答道。
話分兩頭,又說續斷於前頭玩耍,一路蹦跳,卻不小心撞著一奶娃。那奶娃兩三歲年紀,因衣裳厚實,撞倒地上也不覺疼痛,便不哭喊,只掙扎要起身。續斷將她扶起,道聲“對不住。”豈料急急趕來一書生,把那女娃抱起。那書生面貌斯文,口中卻叨叨:“小子可惡,竟欺負我小聆兒,著實可惡,可惡得緊!”說罷直瞪著續斷,十分生氣模樣。
續斷亦瞪他,心想:“這人好沒道理,我已道歉,他卻還罵我。”又作個鬼臉,“哼”了一聲。
那書生見續斷這般,道:“你這小子,撞倒我女兒,還這般無禮!”
續斷氣道:“我已是說過歉了!”
兩人直爭不下,只那女娃咯咯笑。
紫胤紅玉二人瞧見續斷與人爭吵,忙趕上前來。紅玉道:“發生何事?”
那書生轉看過來,卻愣了。“女、女妖怪……紅、紅……紅玉?”
紅玉一瞧,笑道:“猴兒。”
“紅玉怎會來此?”方蘭生問道,仔細一看,紅玉身後還有一人,竟是屠蘇的仙人師父,雖換了衣裝,卻不會錯認。蘭生忙將小聆兒放下,抱拳向紫胤道:“木頭臉……不,屠蘇的師父,久仰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