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大怒,加急趕來,卻仍是晚了一步,未能救出一人。”“我師父找出盜首,欲加責問,何故如此忍心,詎料竟語言不通。”“他老人家知道這乃是一眾倭寇,一怒之下,一掌將盜首打下海去,放才逐走餘下的賊人。”“那時正值白晝,水洞為海水淹沒,船不能進,我師父使暫時在嶼外大兜圈子,一來等待時辰,二來想看看有無殘留的落難之人。
“那知這一來卻發現了我。”小淵兒本是皺著眉頭,諦聽這淒厲慘殺之事,此時一聞雲慧說到她自己,便不由問說:“慧姐姐,你那時在那裡呀?”雲慧似想起自己身世,悽然一嘆,語音微顫,說:“我那時也不過剛剛滿月,當時大約是被我父母放置在一隻破木箱中,船沉之後,那木箱隨波逐流,流泊到水洞附近。”“師父撈起一看,發現在我身旁,放著一把寶劍,一枚戒指。”“那寶劍、戒指形式與我的模樣均不類漢族所有,師父當時,也猜不透我到底是那裡人氏。”“但他老人家,一生孤身自處,十分寂寞,見我頗為可愛,便決心養在身旁。”“當我五歲之時,師父便開始教我讀書習武,說要造就我,成為孤獨客唯一傳人。”“以後幾年,我已經稍稍懂事,見自己與別人都長的不同,便詢問師父,要知父母是誰。”“他老人家,對我痛愛萬分,纏我不過,便決心潛入海底,看看當年所沉船隻的形式,藉以判斷我的出身鄉里。”“他老人家一潛入水中,便是一天,當時我年紀和你相仿,分外膽小,一天不見師父,便嚇得直哭。”“第二天師父自海底回來,一連休息了兩天,方才告訴我,說那隻沉船,不但龐大,構造亦極特別,頗類目下常來中華納貢的葡萄牙人所乘。”“師父為此,特帶了寶劍戒指出航,到寧波的市舶,找人去問。”“他老人家在寧波僱了個通譯,與當時來華的貢史傾談了一天,始由那寶劍戒指上認出我父母的來歷。”小淵兒奇道:“慧姐姐,你是什麼葡萄牙人嗎?葡萄牙在那裡呢?”雲慧淚波瑩瑩,泣然垂涕,小淵兒拉下她腰上羅帕,只為她抹淚,卻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雲姑娘見他如此,心中十分高興,握住他的小手,繼續說道:“我也不知道葡萄牙國是在那裡,據師父告訴我,是在很遠很遠的海邊,那裡的人,長得雖與我一樣,卻說著種很難聽懂的語言。”
“據師父聽那位葡萄牙人說我父親生前,是一個全國聞名的劍手,我母親是當時最富有的美人。不過他們的姓名都又怪又長,師父當時未能記住,而我也仍不曉得。”小淵兒問道:“那麼這名字,是誰起的啊?”雲慧道:“當然是我師父啦!”說完,又道:“我父親的那把寶劍,是件寶物,鋒利異常,雖然看去頗鈍,卻能把別的兵刃撞折。”“同時,我母親的那隻戒指,也異常珍貴,上面的一顆鑽石,大如拇指,價值連城。”“我父與我母相戀成婚,生活十分美滿,卻不料為當時的國王看見,不但生心想攘奪寶劍戒指,更欲使我母充任嬪妃。”“我父母十分恩愛,不願意分離。便相攜逃往外國,購買了一條巨船,僱了若干水手,循貢使來華的道航東來,想到這東方尋一片清淨之土,安居生活!”“誰知,不蒙天憐,方達這華麗之城,不但觸礁船沉,更還遇著了倭寇劫掠,全部葬身於附近海底了!”雲慧自小被孤獨客養大,並不記得她父母一點音容,但骨肉天性,仍不免悽然垂淚,傷起心來!
小淵兒邊為她擦抹淚珠,邊以小手撫摸著她的金黃秀髮,口中吶吶,卻想不出適當的安慰之言。
雲慧瞥見一付關切焦急之態,芳心中頗覺安適,不由對這奇異的陌生小孩,產生更多的愛憐!這份愛憐,在目前來說,還只是半手足——甚或可以說是母性的愛憐。
因一者小淵兒雖然是俊美無匹,卻到底只六歲,不足以惹人涉及情絲。
再者那雲慧,自孤獨客逝世之後,獨身而居,雖說嶼內尚有漁民家小,卻都是凡夫俗人,不足以令她推心置腹,暢訴衷曲。因之便十分寂寞。
小淵兒不但俊秀絕塵,敏慧可愛,更重要態度溫順,對她似關心之極。
兩人雖說只相處了極短暫之時,那雲慧卻也不由得愛上了他。
雲慧收住眼淚,感激的盯視看身側的小淵兒,使得小淵兒頗不自在。
於是,他便提出問題,問道:“慧姐姐,你將來要回到葡萄牙國去嗎?”雲慧堅毅的搖搖頭,說:“不,葡萄牙國根本沒有我的親人,我回去話都不懂,去幹什麼?將來,我倒是要去中原,替師父報仇,報完仇我立即就回到這裡,也找個徒弟教教,便永遠不履人世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瞼的肅穆堅毅之色,似是在下什麼決心,小淵兒聽不大懂,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