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聲喚道:“龍哥哥……”
那老人哈哈一笑,笑聲低沉蒼老,笑畢,指指開著的後窗,用一種老人們特有的低沉語音,道:“龍哥兒從這兒出去啦!老朽雲鶴,乃是龍哥兒知友,今日過訪,得見蘭姑娘芳蘭之質,實為幸甚。”
風蘭粉臉一紅,真當自己認錯了人,下意識的疾步走到後窗前,對外面看了一下,強自鎮下心神,轉身對老人襝衽一禮,正想客套幾句,請老人就坐,突聞得老人笑聲霍變,邊笑這說:“蘭妹妹你真的認不得我了嗎?”
這笑與語音,風蘭熟而又熟,正是龍淵的聲音,低下的螓首霍的抬起,發話者正是老人。
風蘭這才知老人正是龍淵裝成,芳心中又疑又佩又怨,不由櫻唇一呶,佯嗔撒嬌,一下撲過去,便拉龍淵的假須,同時口中嬌嗔道:“好啊,你騙我,會裝,我試試這鬍子是真是假。”
龍淵後退一步,雙手亂搖,保護住頷下白鬍,語音又是一變道:“慢來,慢來,老朽非老道叔叔,怎能與姑娘抓須為戲,罪過!罪過!”
風蘭抓不到鬍子,卻抓到了龍淵的左手,氣得她一摔手,不依道:“不行,我非拉一下試試不可。”
龍淵問故,風蘭道:“若不試試,等會你與人動手,若是不牢,一下掉了,豈不大出洋相?”
龍淵見她無賴歪纏,無奈只得依她。
風蘭抓住鬍子,咯咯脆笑,一連拉了兩下,果然甚牢,未曾拉下,卻拉得龍淵雪雪呼痛。
風蘭大樂,“咯咯”“吃吃”笑得前仰後合。虎雄在隔壁聽見,又是嫉妒,又是好奇。
過來一瞧,瞥見風蘭拉著個老人的長鬚,嬌笑不已,頓時一怔,問道:“龍兄呢?”
風蘭瞥見虎雄進來,放鬆纖手,仍在痴笑。
龍淵甚覺不好意思,一手梳須,答道:“小弟在此。”
虎雄大奇,盯著他打量半晌,歎服道:“龍兄易容之術,真稱得上神乎其技,若再能稍變志音,天下何人能夠猜出,是出於化裝而成的呢。”
龍淵莞爾一笑,語音一變而為低沉,說:“多承指導,老配敢不從命。”
虎雄聞聲大驚失色,笑聲讚道:“龍兄果奇人也,小弟萬萬不及,自今而後,小弟當勉力效法吾兄奇行,不敢再稱能矣。”
這話可是真心,出口之後,虎雄不由十分後悔,覺得是弄了身份。
龍淵瞥見虎雄一臉真誠,說出這話,便道:“虎兄過獎,小弟何能,配稱奇人,到是虎兄你,少年英發有為,復又機緣湊巧,得服千載異物——紫金蛟腦,若虎兄能於白石山事完之後,潛修二年,則功力精進,天下罕見匹敵,才真是武林異彩奇葩呢。”
虎雄聞言,不由沾沾自喜,心中一動,道:“弟久居華山,久慕海上,氣象萬千,思一遊,今即須尋地面壁潛修練功,苦返秦中則已無及,小弟昨夜熟思,不如乘此機會,到海外孤島面壁兩年,一者可以盡情領略雲海之變幻,二者也可省去若干俗務打擾,龍兄過去,久處海上,可有什適當地點,助小弟了此心願嗎?”
龍淵此時,真不知虎雄用心,信以為真,略以吟,歉然道:“說來慚愧,小弟幼年,雖曾在黃海黑礁嶼中住過幾年,卻不曾到過東海,故此除黑礁嶼外,實不知尚有何島,堪作久居,那黑礁嶼遠在黃海,水路兩途,均須月餘行程虎兄潛修之事,迫在眉際,萬萬不能擔擱甚久,其他近處,小弟復又不知,實……”
虎雄心中暗喜,將黃海黑礁嶼五字,牢牢記住,故意不待龍淵說完,介面道:“龍兄不必作難,小弟此時,倒忽然想起一個去處,近有咫尺,小弟下山之時,家師曾言,霍山三元現,乃我華山支脈,觀主天權真人,正是小弟最小的一位師叔,今日事完,小弟便去三元現便了。”
龍淵稱善,勉慰有加,風蘭不作一聲,悄悄為龍淵理好行李,道:“天不早啦,該走了吧?”
龍淵虎雄一齊道:“好。”
龍淵主張將行李馬匹,寄放店裡,晚上回來再議,風蘭二人也覺得帶著有許多不便,好在白石山離此二十餘里,這點路程,在他們說來不算什麼,便都贊成。
於是三人囑咐過店家,小心門戶,虎雄將兩柄飛虎爪斜背背上,風蘭背劍攜藍,二人均換上一身新的勁裝。與龍淵並肩出店。
官道上,行人甚多,大半是勁裝怒馬的武林人物,三人加入其間,放開腳步,施施然向白石山走去。
白石山與姥山隔湖相峙,實是一大片白石堆成的小峰,峰並不高,山中亂石嵯峨,樹木極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