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2 / 4)

小說:巫言 作者:莫再講

藏身地。

唱:“除了這個世界以外,去哪裡都好。”

唱:“不想迷路就只有認路,終結時總會到達某處……”

音樂天使之窟,姬絲婷從未親見的無言師,以暗的部分更暗而亮的部分更亮,現身了。魅影告訴姬絲婷她一直是他的靈感,他教她聲樂就是要她唱出他的作品。魅影戴著一張光所變形的面具,如訴如泣。

我待到必須上樓取行李了。等電梯時,見帽子小姐據著一間電話,僅僅一瞥,我也感覺到她一定是打了很久而接不通的十分懊喪。她全部人,那埋藏在鐘形帽底下的半張臉,那戳鍵的手勢,那從頂到腳一身新行頭光鮮無比,全部的,都是憂煩。

我進房間拿行李,收好那袋帽子小姐當做垃圾卻被我救下來的字紙們。同時那遍地遭帽子小姐劫後的餘生,無二話我都一一救走。如今,我行李裡有三分之一裝載人家的棄物,搭機提回家,取出放在廊角舊報紙籃內待收廢紙的人領去。每次我千里迢迢帶回來自己的,室友的,同行者的垃圾,不是隱喻亦非象徵,它們真的就是紮紮實實會佔據行李空間的實物。除非沒見到,見到了,我無法見死不救,這已成為道德的一部分。

最後,登機前我跟帽子小姐在免稅店專櫃與專櫃間狹擠的通道遇見了。同居兩夜,這回,我們才算初次遇見。我意思是,我們的眼睛,正正式式看到對方的眼睛,我們已從物,恢復為人。不會,不會再有交流的機會了,所以我們放膽拉起眼睛的簾幕,坦白望向對方,竟如一對老搭檔哥倆好,一對嫖友狎黠而笑:“瞎拼喔。”

“唔,瞎拼。”

我們的招呼,我們的道別。不結伴旅行者,首度抬起來目光互相見到時,一點也不用擔心,因為天堂陌路,前頭便好投胎自去了。

輕若鴻毛之生,互相看見了,頓時變得好重好重。我感覺自己的行李越來越重不是辦法,必須學會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應該,垂下眼簾,眼不見為淨。

我徘徊在學習的門外,東張西望,一不注意便身陷感情交流的進退維谷中。看啊湖的遠方,魅影要姬絲婷選擇,或永遠留在他身邊,或目睹未婚夫被絞死。然而時刻到來的瞬息,魅影放手了,命姬絲婷二人離去。緝捕者追臨,已不見魅影,空無一物的舞臺上留下了骨白麵具。

唉結果魅影還是放手了。那時,黑暗消融了,然而光亮也沒有了。

沒有亮,沒有暗。那時,放下眼簾,目光低垂,死神一襲長袍如曳著沉香木濃濃的綠蔭行過大地,所經之處不見生靈,無有興滅。

那時好寂寞。

匿名戒酒協會里有個戒酒滿九十天獲得滿堂彩的孩子也是演講人說:“你知道九十天以後跟著的是什麼?第九十一天。”

那時,輪到另一名戒酒人站起來說話。他說:“我叫馬修,我今晚只聽不說。”

沒錯,那時我只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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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低眉(1)

怕與眾生的目光對上,菩薩於是低眉。

獸醫江醫生就是。

任何人,拉開玻璃門跨進他的小診所,一概智商當場減半,情緒商數亦陡降至近乎精神病。這些抱貓抱狗的人類,不分愚智賢肖,全部一個樣,都被他們手上的小動物控制了。

一位不戴隱形眼鏡絕不出門的美貌股票分析師,憂心忡忡頂著厚重眼鏡出現,只顧她懷裡的約克夏而任眼鏡擱淺於鼻翼,使她不僅像戴老花眼鏡老了十歲,亦焦距不良引起的臉相不良顯得至少無知了二十歲。配合這張臉的,是一連串自暴自棄式的蠢發問,期待換得醫生的勸慰和鼓舞。

江醫生維持他一貫的酷,不回應顧客們不當的期待。他把自己調到恆溫狀態,不多不少,不熱不涼。這是一種自我保護法,他受不了顧客把他診所當成小廟來求籤問卜,起碼的常識和理智全部放假當他是通神靈媒來依託。他不涉入,不威權,不溫情,他只對他們陳述事實。

而且他得忍住,各方面的忍住。

這位美貌股票分析師,有一雙稠密長睫毛,如此稠密,遮得什麼也看不見惟薰溢位醚味先將自個蒙倒了,以致每回在電視上分析股票,不但觀眾不怎麼信,她自己也不信似的屢屢報以悽迷笑容。而那些受邀來對談的專業人士,大家皆籠罩於醚味之中搖搖晃晃,恍惚在談星座,論運勢,倒成就了她變成算命師的報明牌。

江醫生得忍住,不露出一絲兒跡象他認識股票分析師。雖然這次他詫異發現股票分析師的煙視媚行狀,煙視,原來她是個大近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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