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夫人,我不會再令你失望。”她會努力做到她的要求。
點了點頭,比實際年齡蒼老的紫乃楓銳眼一視。“他去臺灣做什麼?”
明知道她痛恨臺灣的一切還敢成行,小老虎的爪子磨利了,企圖走出她的掌控。
“社長說擴充套件業務先去考察……”菅野千鶴以官方版描述。
“菅野,不要考驗我的意志力,我對不聽話的下屬一向都十分‘禮遇',你想到貴賓室坐坐呀!”眼神一厲,紫乃楓粗啞的嗓音像沙子磨過一般刺耳。
當她以死企圖挽回丈夫的心時,她得到的只有傷痛和眼淚,雖然多次尋死都被救下來,但身體上的傷是永遠也湮滅不了。
第一次自殺她腕間留下醜陋的疤痕,不管治療幾次都恢復不了原來的靈活,她握筆拾物比平常人困難十倍,動作非常緩慢。
而第二次尋死傷了喉嚨,清妙如聲樂家的低柔嗓音變得粗嘎不已,動三次手術才稍微好一些,但是難以如同以往一般動人。
不過這兩次的自殘遠不及第三次縱火來得危險,她從不讓人看她的左半瞼,以蝶形面具半遮掩。
聽說曾有下人見過她未戴面具的臉而嚇暈,連連作了一個月惡夢大呼有鬼,最後莫名的消失在家宅巨邸裡,再也沒有出現過。
一聽見她的警告,菅野千鶴的臉霎時灰白。“社長他去了臺灣,他……據說他去找一位名叫秋天的畫家。”
“姓秋——”紫乃楓表情頓地猙獰,半張臉色陰沉得好似七月雪。
“我想秋天應該不是本名,為保有隱私權的畫家通常會使用假名。”尤其名氣如此之大,用假名較易行走。
“你想?”冷笑的嘎音多了一絲怨恨,紫乃楓的恨完全表露無遺。“我要的是正確資料而不是你的猜想,那個女人的確會為她的女兒取名秋天。”
藝術家的風骨!哼!不值一哂。
“那個女人?”她指的是誰?
“他找那畫家做什麼,不會是瞧上人家的姿色吧!”她語氣問得很平和,但其中的冷諷仍叫人心寒。
菅野千鶴急忙為紫乃龍之介辯解。“不是,夫人,秋天本人從未在公開場合露過面,社長前往臺灣主要目標是一幅畫,絕非為畫家的長相而去。”
事先她做了一些調查,知道秋天是一位行蹤成謎的人,她從不出席任何私人聚會,也不接受公開邀請,連自己的畫展都不曾去過。
關於她的個人資料非常少,是個近乎隱居的畫家,不沽名釣譽,譁眾取寵,她展出的是畫而不是本人,所以她一張相片也沒流出,至今無幾人真正見過她的長相。
當然從未到過臺灣的社長更不可能見過,他只是看上一幅不出售的畫而已,執意要得到它。
“畫?”紫乃楓疑問。有這麼單純,他不是無所為而為的人,一定有某種目的。
“是的,夫人,一幅畫。”一幅她看過以後感動不已的畫作,即使隔著電視畫面也能讓人感受那份深情。
那是她永遠也求不到的境界,她只是受困於兩根線的木偶,不能有私人情感。
但不可否認地,她非常羨慕畫中恬雅的婦人,即使過了半生仍有愛她不悔的男子相伴,不因她容顏漸老而停止付出。
在那交會的眼神中她看見真正的愛情,不管時空如何變換,滄海成田,他們的眼裡只有彼此,純然無雜質地只為對方而生。
那種愛很讓人嚮往,它給絕望的人有了生存的力量。
為愛而生,為愛白首。
半生緣,緣定今生。
“那是一幅什麼樣的畫,值得他放下好不容易起步的事業?”被她訓練得近乎無情的兒子不可能只為一幅畫前去臺灣,他的心機比她想象的還要深。
一瞧紫乃楓眼露憎恨,細心的菅野千鶴斟酌著用句,“人物畫,沒什麼特別,主要是畫者拿它當主題展出,讓人有種收藏它的珍貴价值。”
“是嗎?”她似乎還沒學會教訓。
“夫……夫人,千鶴絕不敢有半句欺瞞,那真的是一幅不怎麼起眼的人物畫,畫中的男女已年過半百不再年輕,不如裸女畫來得……”
夫人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她,冰冷又邪惡。
“等等,你說年過半百?”難道是……不,不可能,荻原忠次郎已將她的屍體丟入海里,這是她親眼目睹的勝利。
但,真的勝利嗎?
他還是不計一切代價離開她,一個活著的人遠不如一個死去的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