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上,映襯地滿車金光。
顏箏不時掀開車窗的簾幕看向外頭,寬闊的街道,熙攘的人群,繁華的景象。
盞兒臉上便不由露出幾分得意,她笑著問道,“姑娘從前沒有見過這樣熱鬧的地方吧?”
她驕傲起來,“這樣的街巷在韓城比比皆是,不值當什麼,若是姑娘去過正安門前的東西大街,那才是北府最繁華的地方呢。”
顏箏轉臉看了盞兒一眼,見她約莫十四五歲的年紀,生得清秀,眉眼之間卻透露出幾分精利狠辣,便暗暗留了心。
她臉上一副讚歎驚詫的樣子,“我也聽府裡的嬤嬤們提起過東西大街,可惜沒有機會親臨。”
盞兒眼波一渺,“姑娘別急,每年七月初七,王爺會帶著府裡眾位夫人姑娘去迎客來飲宴,迎客來是韓城最大的客棧,正好立於東西大街的中心,到時姑娘站在欄上,便可將盛世繁華美景盡收眼底。”
她數了數,“等姑娘在顯慈庵持誦半月回來,恰好便是七月初七呢。”
說這話的時候,盞兒的眼底洩出寒光。
顏箏曉得,盞兒是將她當成了初次進城的土包子,但是她並不介意。
她一直掀車簾,雖然也是為了看看傳說中韓城的熙攘繁華。但卻也是想要記住途經的路線,不管怎麼樣。她對北地幾乎一無所知,能記住一點地形總也是好的。
馬車行了約莫能有一個時辰。終於停在一座寺山前。
盞兒請了顏箏下車,“這裡是廣蓮山的正門,姑娘雖拜的是顯慈庵,但顯慈庵和廣蓮寺同氣連枝,既來了,則須當要先拜過廣蓮寺的菩薩,這不僅是心誠,也是禮數。”
這要求倒是常理,並不算過分。
但顏箏望著沿著山勢一路而上的臺階犯了難。她雖託雲大人那瓶靈藥的福,暗地裡覺得右腳踝的傷好得差不離了,但到底新傷剛愈,如今為了掩人耳目,腳踝上仍舊還綁著木片的。
這一眼望不見盡頭的山階,她來不及細數,但想來百餘階是有的,這讓她一個受了腳傷,靠單腿跳行的去走。未免有些太難為人了。
她有些為難地望著盞兒,“盞兒姑娘,這樣高的臺階,我的腿恐怕……”
這話其實也是試探。
皇城的護國寺前也有這樣一條高聳而蜿蜒陡峭的石階甬道。那是虔誠的信徒們朝拜神佛的必經之路。
但,護國寺的後山卻也有寬闊的車道,供給皇室中人以及有權勢的貴族直通山門。
護國寺如此。廣蓮寺又如何能夠免俗?
顏箏相信,也一定有直通寺廟的捷徑。否則,若是當真跳行走到山巔。她的右腳未好,左腳倒先廢了,壞了雙腳不能行走的人,又談何藉機逃脫北地?
盞兒卻攤了攤手說道,“所謂心誠則靈,側妃身子有恙,才請姑娘來這裡持誦祈福的,倘若姑娘的心不誠,又怎能令菩薩顯靈?”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擺明了就是要顏箏從這石階親自走上去。
顏箏剛待再說,卻見盞兒將她包袱從馬車上取了下來,然後竟讓韓王府的馬車離開。
盞兒唇邊綻出一抹淡淡微笑,將包袱遞給顏箏,“不是我這小小奴婢非要為難姑娘,只是姑娘既出來了,總也要為側妃盡了心意,否則若是側妃老是不好,豈不就是姑娘耽誤她的?”
她先向前走了兩步,然後頓住回頭,“姑娘,還不走嗎?”
顏箏心中有些氣悶,但韓王府的馬車已然走了,她便再據理力爭,也似乎沒有什麼用處,便只得跟在盞兒身後,一步步挪行。
猛然,她望見不遠處行來一部裝飾華麗的馬車,看車簾的式樣古樸,朱褐色的綢緞上面繡著金光燦燦的萬字形,該是北地哪戶權貴家的老夫人座駕,心裡不由一動。
總之,她絕不肯在逃離開前就弄傷自己的腳。
盞兒走了好幾步臺階,回頭見顏箏仍在原地發呆,不由便是一喝,“姑娘,想什麼呢?再這樣磨磨蹭蹭下去,等到了山門,見了廣蓮寺的主持,再去到顯慈庵,這就要過午時了。”
她語氣裡帶著嚴厲,“妙蓮師太過了午時就去靜坐,一直要到第二日晨起,姑娘若錯過了今日,就得在廣蓮寺的後山餐風露宿一夜,不是我嚇姑娘,北地的山林中多的是猛虎野獸,誰曉得會不會從林子裡鑽出一匹野狼來。”
顏箏瞥見那朱褐色的車簾近了些,便勉強向上跳了一步,抬起頭委屈地對盞兒說道,“盞兒姑娘,我這腿腳不便的,走快不得,你等等我。”
她將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