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逞。
這一夜,無端端地又下起雨來,且雨勢磅礴,與在半里坡那日頗有幾分相似,間或還夾雜了幾陣沉悶的雷聲。
顏箏收拾好了屋子,便想要回屋歇著。
這幾日來,她收拾地煥然一新的屋子仍舊還給了受傷的元湛,她便在隔壁的廂房暫時住下,其實這會早就已經超出了給司徒側妃祈福的十五日之限,但無人說起,元湛又受著傷,她便也就不再提起,只是暗地裡託羅北岑替她悄悄地去冬院給碧落捎了信。
顏箏正要離開,忽覺右手被一個溫熱的手掌緊緊拉住,她忙回過頭去,“怎麼了?”
榻上趴著的那人將她拉得更近一些,隔了半晌,忽然十分無恥地開口說道,“外面在打雷,我害怕……”(未完待續。。)
066 時光
065。
顏箏一時愣住,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
在她印象裡,雲大人向來霸氣威武得很,他那份驕傲和自信裡,帶著些睨視天下的無畏,這世上怎麼還會有他害怕的東西?
元湛的眼神無比真摯,在跳躍的燭火中閃著灼灼光華,他緊緊攥住她的手,語氣裡帶著幾分哀求,可細聽起來又如此篤定,“打雷,我害怕。箏箏,你留下……”
恰巧一個沉悶的雷驟然炸開,閃電在窗稜上現出猙獰可怕的光影,他雙眸微動,半邊身子已然掛在了顏箏腰上。
顏箏被他抱住,一點都掙脫不開,她看了眼窗稜前忽閃忽閃的白光,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心裡揣測著或許這看似威猛勇武所向披靡的少年,幼年時曾受過什麼心理創傷,是以才這樣懼怕打雷?
雖然聽起來有些可笑,但這樣的事倒是當真有過的。
她曾聽祖父提起過,前朝有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大將軍,乃是當之無愧的一員猛將,在戰場上殺人如麻,一路踏著死人屍骨晉升,但他唯獨卻怕雷聲,太祖爺那時,便是在一個雷雨夜裡,將這位將軍生擒的。
她這樣想著,心不由就軟了下來。
她輕輕掰開他的手,柔聲說道,“那我在這裡陪你等雷聲過去再走。”
不論真假,榻上這男子總歸是為救她而受的傷,如今他說得那樣懇切,外頭的雷雨又確實陰森可怖。她便是留下來陪陪他,又能如何?所謂女子的清譽和名節。早在她住進懷玉閣那日,在外界眼中便也不復存在了吧?
若無所顧忌。那她還怕什麼?
元湛如願以償,臉上笑成繁花,又慶幸有面具遮住,否則定要讓顏箏看穿他伎倆。
顏箏整了整衣衫,脫下鞋襪來,便在他外榻靠著邊上坐下,這屋子是由她親手佈置,與她從前在安國公府的閨房有幾分相似,床尾的紫金鼎爐裡。點著清淡的安息香,若有似無的氣味飄散,吸入她鼻間,這熟悉的味道,令她一時間恍若夢中。
她長而捲翹的睫毛輕輕煽動,低聲對著趴在她身側的那人說道,“從前我在安國……安烈侯府住的屋子,和這裡差不多,我的床尾也點著這種安息香。”
這種安息香有個獨特的名字叫紫羅。是怎樣得名早已經無人知曉,但價格昂貴,比之龍涎沉水婆律香還要價高,普天之下。也只有真正的權貴,才能消費地起這紫羅香。
元湛聽她語調低緩,神色微有些黯然。便曉得她又想及往事,可鳳凰落魄。到底不是什麼高興的事,他怕她傷懷。雙臂便悄無聲息地纏了上去,圈住她柔軟的腰肢。
想要開口說兩句安慰的話,但話到嘴邊卻匯成一句,“以後……等以後……我一定讓你住比這更好的屋子,點更好的香。”
這話說得真正樸實,與元湛素來的華麗截然不同,但那卻是他的真心話,他曉得她曾經歷過富貴,爾後吃了許多苦,他最捨不得身邊的人受苦了,更何況是他心愛的女子?他想要給她安定順遂,也想要給她富貴榮華。
顏箏微愣,隨即噗嗤一笑,“我其實只是想說,從前生在錦繡膏粱,那是多少人期盼不來的富貴,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睡不踏實,若是不點這香,夜裡定要遇著夢魘。”
她語氣微轉,話音裡透著惆悵,“可自來這裡後,日子雖然艱難了許多,但好奇怪,我卻不曾再有過夢魘,一沾到床榻枕頭倒頭就睡,沒了這香氣幫助,竟也能一夜安睡到天明。”
元湛圈著她腰身的手便是一僵,心裡不禁有些懊惱,一時懷疑自己會錯了意,一時卻又暗恨她不解風情,自己已經將話說得那樣明白,便是木頭人聽了這樣的話,也該有所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