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絕地,他已經不得不前行了。
母子兩個抱頭痛哭了一會兒,景王還是決絕地放開了賢嬪的手,“母妃,你放心,孩兒一定竭盡所能不讓你和妹妹出事。”
他本身倒對權力並沒有那麼在意,可是身處這吃人的皇宮,他深深知道一個道理,不強大便要受壓迫。帝王之家,沒有親情可言,只有成王敗寇。假若他不努力攀高,成為將來繼承大統的那個人,那麼不只是他,他的母妃和妹妹都要受到牽連。
而今,他所做的一切,不過只是為了要讓他所愛的人過得好罷了。
景王走到顏箏的跟前,語氣信任地說道,“箏箏,我不知道會離開幾天,也許三五天,也許**天,不論多久,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我的母妃和妹妹就交給你了。”
他勉強露出一笑,“也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你時我就覺得你很親切,好像是我已經認識了很久的人了。我想,說不定那是因為我們上輩子有緣分吧。母妃和安雅又那麼喜歡你……我覺得我們如果真的是前生有緣,那麼緣分還一定很深。”
這句話觸碰到了顏箏的淚點,她的眼睛一下子就酸了。
她哽咽著說道,“景王殿下,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賢嬪娘娘和安雅公主的。”
景王衝她點了點頭,便決然而去。
賢嬪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哭成一團,她柔弱的身軀在風中搖曳,終於不堪重負跌倒在地。安雅連忙過去扶著她,口中不斷叫著,“母妃!母妃!”
顏箏幫忙將賢嬪扶著回了屋中,等待她悠悠轉醒之後,她屏退左右,認真地對賢嬪說道,“後日皇后娘娘生辰,陛下會頒佈撤藩的旨意,四藩必定不從,到時會有一場惡戰。原本陛下應當有七分勝算,但四藩聯合對抗,勝算便降低到了五成。”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弟弟遭人投毒,父親為了救他,也受到了重創,如此,陛下的勝算又低了一成。朝臣多是搖擺不定的秤砣,風往哪裡吹,他們便往哪裡跑,我相信大半都在觀望。所以,陛下的勝算最多隻剩下兩成了。”
賢嬪只知道景王此去兇險,卻不曉得原來兇險成這樣!她聽完了顏箏的分析之後,擔心懼怕之情更甚,整個人一下子就垮掉了。
安雅公主到底年幼,見母妃這樣哭,也跟著哭了起來。
顏箏嘆口氣,忙安慰道,“賢嬪娘娘,安雅公主,我現在有個法子能將景王留住,但我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妥當。畢竟,陛下也還有兩成勝算,陛下若是贏了,這夏朝的天下遲早便都是景王的。”
賢嬪打斷了她的話,“不,我不要我的孩子坐擁什麼萬里江山,我只要他平安無事地活著。”
她幽幽嘆口氣說,“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清楚地很,他從小就不喜歡和別人爭什麼搶什麼,說來也不怕你笑話,他最大的願望不是封王封爵,而是去當一名遊俠,遊歷千山萬水,恣意人生。可生在帝王家,哪有什麼資格談自由?”
安雅公主接著賢嬪的話說道,“是,朝臣和百姓都稱哥哥為賢王,可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這個身份,努力撐著,也不過是為了母妃和我。他覺得只有自己強大了,姜皇后和皇貴妃才不會輕易地欺負母妃,我也會被父皇看重,不會像其他幾位皇姐那樣為了利益隨隨便便地就許了人。”
她揉了揉眼睛,“哥哥並不想成為王,可是時事逼著他不得不成為一個王。就像現在一樣,這位置一旦坐上去了,就必須得坐到底,否則……就是殺身之禍。”
賢嬪緊緊拉住顏箏的手,“孩子,你說,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救我兒一命?”
顏箏目光中閃耀著星星點點的華光,她咬了咬唇說道,“若是賢嬪娘娘和公主能夠信得過我,這件事就由我去做吧,就算以後景王殿下要怪,就只怪我一人好了。”
她說罷,安排了一下事務,便從馬廄取了馬匹,隻身一人匆匆地下了山去。
果不其然,山腳之下已經一片“乒呤乓啷”的聲音,景王寡不敵眾,被一群黑衣人團團圍住。
他又怒又急,厲聲喝道,“你們到底是何方匪類,居然敢攔著本王的去路,都不要命了嗎?”
黑衣人中為首的一位開了口,語氣裡竟然有幾分尊敬,“對不住殿下了,還請殿下莫要反抗掙扎,刀劍無眼,以免錯傷了您。”
景王心下猶疑,一時猜不透黑衣人是誰派來的人馬,他已被團團圍住,正待要想法突圍之時,忽然聽到遠處一陣馬蹄聲響,彷佛是來自於山上,心中不由一驚,以為賢嬪和安雅公主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