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人的外院,後頭就是後花園,旁邊是佛堂。小巧的大門,正中是三間正房,左右廂房,中間院子也不大。
別說跟葉二太太正院比,就是姨娘的小跨院也比不過。這原本為是伶戲子的住處,因為太子國喪期間把藝人全部遣散,這才把院子空出來。葉二太太只派人把三間正房收拾乾淨,傢俱都沒添就給展太太居住,東西廂房仍然堆放雜物。
“母親……”展飛打起簾子進屋,葉二太太雖然派了丫頭服侍展太太,但展太太本就不是正經主子,性格又是包子,下人多少有幾分怠慢。
展太太正在裡間炕上做針線,看到兒子過來,頓時歡喜的不行,本想喚丫頭倒茶。又看屋裡沒人,不知哪裡躲懶了,便自己倒了遞給展飛,又道:“眼看著就要下大雪,這麼冷的天,我跟你說了不用過來,風地裡來回走要是閃著了,豈是玩的。”
“我記掛著母親,我身上穿的厚實,倒不怕冷。”展飛笑著說,屋裡有炭火暖和,便把大氅解下來掛好。
以前在家時還不覺得,後來父親去世,族人兇狠,上京投親雖然被收留了,但人在屋簷下,總要看人眼色。母子倆個相依為命,兼之展太太又是軟和麵團的性子,展飛也就越發的體貼,唯願展太太能遂心如意。
“穿的再厚實都要驚心些,我只有你了,現在唯願你能早日成家立業。”展太太說著眼圈就有些紅了,想她打到小在家裡也是千金小姐一樣,嫁到展家去,展父視她如心肝肉一般,半點苦沒吃過。沒想到人到中年卻是遭了這個罪。
展飛看展太太如此,不禁道:“母親放心,以後我定能考中功名,給母親請封誥命。”
“這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認真讀書是應該,切勿熬壞了孩子。”展太太柔聲說著,又問晚飯吃了什麼,可吃的順口。
“母親不用操心我在外頭如何,國公府治下極嚴,她們不敢慢怠慢與我。”展飛笑著說,這倒是真的,下人們最多侍候的沒那麼盡心,但吃穿用度卻沒人敢私扣,他的待遇和葉景伍一樣,吃穿用度俱是上上等。不禁感激地道:“二太太是難得的大善人,如此善待我們。”
展太太聽得滿心苦楚,卻不敢在兒子面前露出半點來,只是道:“二太太待我們雖好,我們也總得想著將來以後。書要慢慢讀,功名也可以緩緩再想,唯獨你的親事,我心裡著實操心。”
展飛頓時漲紅了臉,道:“母親,我這才多大,就要思慮這些,實在太早了。”
“我們孤兒寡母的,肯定要早早思量,難道國公府還能養我們一輩子。”展太太滿心憂愁的說著。
葉二太太太就是再好心,最多養展飛到十五歲,之後肯定會讓她們母子自尋去處。十五歲的展飛帶著她離這裡,別說讓展飛繼續讀書了,生活都成了問題。再就是展家被霸佔去的家產,葉二太太說的是秋後派人去,結果完全沒動靜,寄人籬下哪敢去催。
其實這還真錯怪了葉二太太,秋後萬啟皇帝就死了,京城裡各府都是忙碌不堪,葉二太太自家的事還沒料理不完,如何還會派出人手去直隸管別人的事。
展飛聽得默然,其中他如何不藍得,道:“我會發奮讀書,考得功名……”
“功名之事也非一朝一夕,要是家產能討回來還好,要是討不回來……”說到這裡展太太的眼淚跟著掉了下來,道:“我也是思量再三,不如趁著還在這個府裡,外人看著我們還有些體面,給你訂門親事,以後離了這裡有人幫襯著不說,以後外頭去尋也未必能中意。大姑娘和二姑娘國公府的正經小姐,我們是不敢想。倒是茜姑娘和蕎姑娘,雖是旁支得老太太收留住幾年,以後出嫁肯定還是要回自己家去。我特意向婆子們打聽過了,茜姑娘和蕎姑娘的父親山老爺,一直在府裡辦差,都是老實忠厚的人,家裡也住著三進房舍,兩個姑娘你也都見過,都是知書達理的,若是你能……我也就放心了。”
展飛就是再努力,十五歲以前不太可能得到功名,十五歲以後離了國公府,生活都沒有著落,哪裡還有條件好好讀書。趁著在國公府裡住著,近水樓臺先得月,先把親事做定,就有一個正經可以幫襯的姻親。
葉茜和葉蕎個人條件在那裡擺著,家境也是不差,現在跟國公府上下的關係都好,出閣之後也肯定能常登門行走。等成了親,也不指望著親家多幫襯銀子,總能照看些。不管是留在京城還是回直隸,若是再沒個得力親友,都是寸步難行。
“這些事……母親,你何必想這麼多。”展飛聽得有幾分無言。
大丈夫何患無妻,在他看來,有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