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上還真是不像她,完全是孟家的遺傳。聰明機伶,身手好,機變善決斷,能成大器,這是對孟昭的總體評價。
“見過老太太,太太……”孟昭上前見禮,餘光卻不禁看向廖夫人,不需要直覺也不需要懷疑,他這麼長時間的遭遇肯定跟這位有關係。但原由是什麼,就真想不出來了。
葉老太太看著孟昭心情複雜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葉二太太倒是有心介紹一下,只是不等她想好詞句開口,廖夫人就看向孟昭,很自然的緩緩開口道:“孟昭嗎?”
“我是。”孟昭說著,也上下打量著廖夫人,雖然沒有惡意,但總覺得很莫名其妙。
廖夫人站起身來,下巴微微抬起,緩緩的道:“我是你母親。”
孟昭整個人呆住了,直瞪著廖夫人,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甚至連感覺都被抽空了,只剩下一片空白。在繼母的漫罵中他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還活著,幼年時他也問過孟老太太。孟老太太總是才猶豫一下才跟他說,那不是個好女人所以才會被夫家休出。
這些年來他不是沒想過,等到他功成名就之時,他要去找一下自己的生母。不管她如何的不好,做了什麼壞事,總是自己的親孃。被婆家休出的女人,結果一般都會很慘,甚至到三餐不濟的地步。
母子再相見會怎麼樣,他想過很多次。唯獨想不到的是,他的生母會這樣衣著光鮮,明豔動人,冷靜甚至於到冷血的地步,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用輕緩的聲音,好像談論天氣般的語調跟他說,我是你母親。
“孟老太太告訴過你,我與你父親義絕的理由嗎。”廖夫人說著,隨後停了一下,又有幾分嘲諷的道:“不過以孟老太太的脾氣,肯定會說我是被休出的,這樣她才保全自己的臉面。”
孟昭本來有幾分茫然的眸子湧出一份怒意,一字一句的道:“老太太把我養到十三歲,你又給給了我什麼!”
“我懷胎十月把你生下來,你的命都是我的。”廖夫人神情依舊不急不緩,聲音也是不急不燥,卻像一座冰山,讓整間屋子瞬間進入冰封狀態。又道:“你姓孟,要叫她祖母,她撫養成人難道不應該嗎,你不是孟家子孫嗎!!”
孟昭冷笑著道:“若是如此說,你既然讓我認你為母,那你生下我不是理所當然嗎。”
“你可以不認我,我己經再嫁生子,也不需要你養老送終。”廖夫人說著,停了一下又道:“不要覺得孟老太太是真心對你好,她要是真有憐惜之心,就不會在你剛出生沒多久,我坐著月子不能下床之時。放任你爹偷我的嫁妝到外頭包養外室,你外祖父氣不過,找到他理論,你那好祖母就眼睜睜看著那混帳東西打你外祖父,後來鄰居看不過出來相攔。你外祖父忍無可忍,這才一張狀紙告了孟家,官府判的義絕。不信嗎,我拿文書給你看。”
說話間廖夫人從衣袖裡拿出一張官府文書,手揚著在孟昭臉前張開,道:“看清楚了,不是我做了什麼對不起孟家的事,是孟家對不起我,也對不起你這個長房長孫。”
孟昭並不想去看,但逆歐兩個字卻是不自覺得跑到他眼裡,讓他的眼皮不自覺得的跳了起來,雙手不自覺得握緊,說不清是憤怒還是悲傷,壓到他的胸口上,不但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連呼吸都有些艱難。
孟二老爺這些年多麼的人渣他早就曉得,並不需要用這件事來證明。至於孟老太太……不禁想到從小到大繼母對他漫罵,頭一句總是淫、婦生不出好種,孟老太太從來沒有反駁過。每每都是默然聽著,沉默再沉默。
“這是我現在的住址,你可以隨時過來。”廖夫人把義絕文書收起來,又拿了張紙條塞到孟昭的荷包裡,道:“當然你也可以不來。”
說完這句,廖夫人就扭頭看向葉老太太道:“打擾老太太許久,告辭。”
福身行了個禮,廖夫人帶著丫頭婆子離去,沒有絲毫猶豫。
腳步聲慢慢離去,五間正房頓時安靜起來,葉二太太心中嘆息,休出的話是孟家說的,既沒有看到休書,也沒有見過廖夫人,自然是隨孟家去說。葉老太太卻是被震的說不出話來,恨不得馬上去問,廖夫人連文書都拿出來,肯定假不了。她真沒想到是這樣的,竟然是孟二老爺逆毆岳父,官府判的義絕,錯處完全在孟二老爺。
孟昭的手不自覺得摸向荷包,一條小小的紙條卻成了最燙手的山芋,不知道該留著還是要扔掉。
“好孩子,別多想,你娘很疼你的。”葉二太太忍不住開口,連男女之防都顧不上,不自覺得去撫孟昭的背,輕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