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草木,孰能無情?在與紅綃公子朝夕相對的兩年裡,她也生出了無邊的不捨之情……
去歲過年,谷中清冷,不過是師徒三人加上杭莫兒一桌子吃了頓飯,不知外頭的世界到底怎樣了?她心中忽有所感,便想下山看看,轉頭道:“師兄,今日不如就放一天假,到民間試試你我的醫術吧?”
不知是不是因為練功的關係,泠然身量大大長高,與初到大明的時候已相差了老大一截,加上她現在終日離不開面具,紅綃認為即使官府有尋她的告示,恐怕也無人能將她與以前那個丫頭聯絡在一起。
自從與泠然“成親”,他將自己的心緒壓抑得極深,從未越雷池半步,不過偶然也曾聽到她夢中囈語,也能體會到她的心情,知道楚玉終歸是她心頭放不下的結,她遲早有一天是要離開的,遂點頭答應。
泠然本來以為還要費一番唇舌,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麼爽快,心中歡喜,主動拉著他的手趕回房裡將她的寶貝丹藥裝了一布兜帶在身上。
再出宮門,她站在臺階上發出豪情壯語:“師兄,你用三成的功力,咱們來比試一下輕功,誰先跑到山下的算贏,好不好?”
“好。”他從善如流,似乎只要她說的事,沒有不成的道理。
泠然“喲呵”了一聲,就想開動。
不妨斜刺裡飛出一個白影,瞬間飄到她前面幾丈遠,叫道:“你與霖哥哥根本比不出高下的,他為了看住你,一定是不離不即隨在你的後面,不如我來跟你比”
泠然心想也對,她總是獨自霸著紅綃公子出行,瞧杭莫兒一襲勁裝扎束,看來是做好了準備,輕易趕不走的。
基於一整年觀察下來,她雖然時時流露出幽怨的眼神,倒沒有搞任何小動作,泠然的芥蒂也淺了,說一聲:“比就比,誰怕誰”嗖地就趕了上去。
紅綃也不阻止,與泠然保持著一兩丈的距離,緊緊隨在後面。
杭莫兒許久以來心裡一直憋著一股氣,每當見到泠然歡歡喜喜地跟隨紅綃公子外出,都很是黯然,山中日子顯得特別漫長,她也靠終日苦練來打發時間,今日有心將泠然遠遠比下去出口氣,故此一路上提氣狂奔,連口氣也不歇,轉眼已跑出了十幾裡地。
泠然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平日裡她倒也沒特別注重練輕功,但她跟杭莫兒比起來算得上是佔盡了便宜的,一則她全身經脈被打通,練起內功來日進千里;二來岐黃宮靈丹妙藥層出不窮,為了早日達到修煉《大荒經》中脫胎易容之術的要求,紅綃公子不惜一直煉丹供養,又令她的內力猛增;最後要說的就是,泠然練的是結合了岐黃宮和天樞兩派精髓的至高內功心法,杭莫兒就算師出名門,到底也吃虧。
起步的時候她覺得杭莫兒速度太快,還有點緊張,可是跑久了之後,內力綿長的泠然就顯示出她得天獨厚的優勢,非但不覺得吃力,還輕鬆愉快,有閒暇欣賞一路上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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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四 路聞
再咬牙飛跑出二十多里,杭莫兒已經汗如雨下,心跳快得讓人不適,可見泠然竟然還回頭嬉笑著喊著:“師兄快追上我”
說話間泠然已經飛掠過她的身邊,戴著她最鍾愛的那頂勾陳面具將兩隻手豎到腦袋兩邊比起小白兔的造型,一溜煙就過去了。
另一抹叫她朝思暮想的身影緊追著前面的人飛過她身邊,連眼角也忘記了瞄她一下。
壓抑了許久的委屈排山倒海般襲上杭莫兒的心頭,想起自己從小就愛追著薛霖的身影,而他總是不屑一顧,長大後她出落得仙女似的,同門師姐妹都羨慕得要死,她就一直幻想著與他重逢的那一日他會鍾情於她。
不料在相府意外重逢,紅綃公子的風韻如同一朵“緋花修羅”,舉手投足間的傾國之姿令她的心徹底沉淪,而他竟根本沒有認出她來……
茫然地追著前面兩人,杭莫兒胸口越來越悶,勉強提氣一個飛縱想追上他,凌空卻嘔出一大口血來。
紅綃公子聽得杭莫兒的慘呼,回過頭就看到這一幕。
蒼白的紅顏,鮮亮的血劃過半空,構成一幅震撼人心的畫面,他不由得也心頭一震,忙在半空一個折身,在杭莫兒即將落地時接住了她。
這個懷抱她不知渴望了多久,一時又暈又痛,情緒失控,顧不得拭去唇邊的血,淚水和著汗水滾滾而下,反抱住他就大哭起來。
泠然後知後覺地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見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了那一對白色的身影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