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海空茫芒地誕生,然後又孤零零地幻化成雨。
卡拉多克別開頭,“辦法嘛,有是有,只不過藥方……”他皺了皺眉,“並不是我誇張,這藥方,首先我並不能保證它絕對有效。其次,即使是你們,恐怕也是花費一輩子都找不到。更何況,現如今,想在一具軀體中共存是不可能了。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將‘他’逼出體外,且不說這樣做會給病者本身造成什麼樣的後果——畢竟是帶著老薩拉查智慧和宏願的東西,按現有資料推斷看來,似乎還是有自己獨立思想的‘智慧生物’——就單論盛裝‘他’的載體,你們上哪找這種傳說中的活死人?”
牆壁清涼的陰影隨著搖曳的燭火時長時短地扭曲著,卡拉多克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很奇妙。
因為就在同一片天空下,同一時刻,他們三人在這間古老豪奢的、有著銀灰色緞面牆壁的房間內神情嚴肅地討論著或許幾個世紀以後都不會再遇見的,最危險、最古老的魔法所帶來的難題。
而在某個遙遠的、風景如畫的村鎮裡,或許會有那麼兩個尚未長成的少年,沒心沒肺地在雨裡瘋笑,琢磨著該不該混進酒吧裡打滾球。
卡拉多克站了起來,他想去聽聽窗外是否有小孩子在唱歌。儘管他小時候,大多數情況下,是很不願意聽從大人的吩咐,大聲歌唱的。
比起傻乎乎地站在壁爐前給一幫肥頭大耳的親戚們唱歌,他更喜歡獨自一人蹲在擋雨披簷下玩石子。
“你說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可愛呢?”記得當時姑媽是那樣大聲對他素來好脾氣的母親抱怨的。
“你說你怎麼這麼不可愛呢?這裡也是你可以隨便進入的嗎?”記得那一年,在跟蹤發現那個遮遮掩掩的斯萊特林密室後,裡德爾雙手插兜,臉上浮現出後來常見的冰冷的笑意。
當時他絕對是打算殺了我的。
時隔多年,卡拉多克突然明白過來。
又起風了。
天完全黑了下來,沒完沒了的雨。
一陣令人備受煎熬的靜默後,裡德爾眯起眼,沉思著重複了一遍,“活、死、人……?”
一字一頓。
“藥方是什麼?”這時,盧修斯突然抬頭問。
“嘖,不虧是馬爾福閣下,眼神很棒哦~不過可惜,你找不到的。”卡拉多克聳聳肩,“這東西失蹤了好幾個世紀——”
“藥方是什麼?”盧修斯倏地站起身,打斷道。
“……”
一時間,卡拉多克微微有些吃驚地望著眼前逼視著自己的這雙剔透瞳仁。
玻璃灰色。
彷佛無邊無際。
風平浪靜、波瀾不驚。
那麼美,真失禮,可他似乎只能這麼形容,美得讓他彷佛看見了可以直達那個夏天陽光與海灘的時間隧道。
他沉默了。
“是復活石。”良久,卡拉多克才嘆了口氣,認輸一般輕輕地說,“是死亡三聖器之一的——復活石!”
夏季總有一天將會結束。
當時裡德爾絕對是打算殺了他的。
可畢竟,沒有,不是嗎?
在那些黑色的礁岩下,在那片柔軟的沙灘上……其實真正的那裡冷冷清清,不同於金色的記憶,這一點,卡拉多克一直都是明白的。
§4
“沒有火、沒有煤,
卻像無人知曉的秘密的愛一樣,
燃燒得如此熱烈。”
醫師手記貳
§5
也許就是從那天晚上開始,事隔十多年,卡拉多克又開始喝酒了。
潮溼的風從東邊吹過來。
他和芬里爾?格雷伯克肩挨著肩坐在臺階上,喝著狼人不知從哪個鄉下小鎮裡拐來的冰葡萄酒。
那酒太澀,似乎變了味兒。
“手藝不錯,小夥子!”芬里爾心情頗佳地和他碰碰酒瓶,“比貝拉那娘兒們強多了~等以後老子負傷還來找你!”
望一眼對方毛茸茸手臂上那道剛剛凝血的猙獰傷口,卡拉多克苦笑:我可是這世上最稀有的靈魂師啊才不是什麼廉價的魔法醫生!
但就著月色對比了兩人再明顯不過的身型差距,他乖乖把這句話嚥進肚裡。
庭院裡靜悄悄的,偶有或長或短的蟲鳴。
卡拉多克慢慢地抿了口酒。
身邊的狼人打了個嗝兒,已微有醉意。
“嘿,你說鳳凰社裡還是有點人才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