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骨揚灰,不許收葬。
回思皇太子初次廢而復立,不特不能解諸皇子之黨,反而加深太子之黨,主動被動,合為一體,日甚一日,圖謀不軌,康熙自稱於數年之間,隱忍實難。
說到底無非是“皇帝”一念,橫亙胸中,即使親生父子之間亦不能相容,縱然年逾六旬、蓋世英雄的康熙,於此亦束手無策,今次迫不得已再廢太子,挾雷霆之天威,數出狠舉,震動朝野上下,可見其心中對於皇太子黨羽已恨之入骨,自是太子再廢之後,康熙絕口不談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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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官場即戰場,就算是百練金,也須有繞指柔的功夫,才能在權利場上裨闔縱橫,安身立命,何況當此風口浪尖,一時廷臣披靡,無復有敢言之者。
我自十月中旬起接詔進宮伴於康熙左右,眼見康熙接連臥病,動輒傷心不已,胸中有結,日日不能釋然於懷,雖然月底他還記得親口叮囑內監分別為二十歲的皇十五子胤祝及同母弟、十八歲的皇十六子胤祿製做染貂皮暖帽三頂,染水獺皮暖帽二頂;為兆祥所小阿哥製做染貂皮暖帽一頂,染水獺皮暖帽二頂,共享貂皮七張等雜務,但到了十一月病情反覆更為厲害,近觀只覺他心思用盡,容顏清減,令人慼慼難忍。
而群臣以萬壽六旬請上尊號,康熙不許,後謁陵,以復廢皇太子胤礽告廟,宣示天下,自此當了三十餘年太子的胤礽只得在鹹安宮內忍度餘生。
只因年內出了這件大事,康熙對於年初就許下四阿哥和我的婚事竟再沒提起過,欽天監精心擇出的備選吉期也被四阿哥悄悄攔下,在這一點上我和四阿哥倒是無需商量就能統一立場:一來最近風聲鶴唳,各家王室宗親都在能緊縮銀根就緊縮以免被人揪到攻訐把柄,圓明園竣工之期至少推遲了半年,二來要防著以後康熙提起某人和某人的結婚紀念日就在史上最傷心廢太子年度,那可不是自找苦吃麼?
來年二月,尚書趙申喬作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疏言太子國本,應行冊立。康熙反應則是意料外的平淡,只以建儲大事,未可輕定,宣諭廷臣,以原疏還之。
三月初巡幸畿甸期間,康熙諭王大臣:“朕昨還京,見各處為朕保釐乞福者,不計其數,實覺愧汗。萬國安,即朕之安,天下福,即朕之福,祝延者當以茲為先。朕老矣,臨深履薄之念,與日俱增,敢滿假乎?”
又諭:“各省祝壽老人極多,倘有一二有恙者,可令太醫看治。朕於十七日進宮經棚,老人已得從容瞻覲。十八日正陽門行禮,不必再至龍棚。各省漢官傳諭知悉。”
此諭一出激起千層浪,御駕回宮之時,各省臣民夾道俯伏歡迎,康熙駐輦慰勞,言勉有加。
旋至萬壽節,康熙先朝慈寧宮,再御太和殿受賀,頒詔覃恩,錫高年,舉隱逸,旌孝義,蠲逋負,鰥寡孤獨無告者,官為養之,罪非殊死,鹹赦除焉。
又召直省官員士庶年六十五以上者,賜宴於暢春園,皇子視食,宗室子執爵授飲。
皇子分別扶掖八十以上老人至前,康熙親視飲酒。
諭之曰:“古來以養老尊賢為先,使人人知孝知弟,則風俗厚矣。爾耆老當以此意告之鄉里。昨日大雨,田野霑足。爾等速回,無誤農時。”
是日,九十以上者三十三人,八十以上者五百三十八人,各賜白金。次日宴八旗官員、兵丁、閒散於暢春園,視食授飲、視飲賜金同前。令滿朝歡欣鼓舞,一掃去歲至今的低迷陰靄氣象。
同期康熙命三阿哥於蒙養齋立館,由十四阿哥、十六阿哥相協修輯律呂演算法諸書,併為此召集了一大批赫赫聲名的學者大儒如方苞、徐元夢等人參加,廣泛考定壇廟宮殿樂器,耗一年之功製成《御製律呂正義》一書進呈,書內凡中國、外國鐘盤(磬)絲竹之樂器,分別其比例,查算其根原,改正其錯訛,無一不備美,康熙御覽後,令將律呂、曆法、演算法三書合為一部,賜名《律歷淵源》。
而年底康熙庶妃色赫圖氏、石氏、陳氏分別誕育三名皇子,錦上添花,令得康熙喜悅異常,親筆賜名胤祜、胤祁、胤禐,打破了前年四阿哥一人連得兩子的紀錄(即使加上我在紫碧山房秘密生育的小阿哥,也不過是打了個持平),至此康熙已有皇子二十三名,皇長子胤禔與最小的皇子之間,相差四十歲,
見了這等世面,我想我可以理解四阿哥了,當皇帝的一項重要考核技術指標就是播種機功能是否很好很強大,如果來生再遇四阿哥,我希望他做女人,我做男人。
第八十八章(12。16更新+大結局預告)
時如白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