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地成佛。但他明白人們一定不會信他的,所以沒有說。
陳營長同汪秀梅真的分手了,人們又突然良心不安起來,覺得他倆既然已走到了今天,就該好好地過下去,管它什麼流言蜚語,兒戲般地不值得。好象這些流言蜚語,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吳玉蘭更為汪秀梅感慨。
她一直就暗地裡認為:人們對陳營長和汪秀梅的非議,正如當初同學們對張清華的義憤,多半出於嫉妒。陳營長和已犧牲的三連指導員一樣,英俊成熟有頭腦,又有好工作,是個有事業的男人。而且陳營長比指導員強——應該算個單身男子漢。
文化的大革命,已形勢大好地發展到“槍桿子裡面出政權”的當今,普通的亡命徒,也被尊稱為“武鬥之花”,陳營長這樣的武鬥領袖,當然更受人敬羨,在要靠這場戰爭的勝負來決定大家命運的時候,陳營長這種人物,就意味著安全和希望,他們自當“英雄配美女”。何況你汪秀梅不算美女,比不上人家還沒真正離婚的老婆,只不過就是個大學生而已——吳玉蘭想。
她心中為汪秀梅惋惜:“早遲總要嫁人的,哪裡去找十全十美。”
知心的張清華已不在跟前,家鄉也使人時時縈念,人生的前途,更令人暗中茫然和悲哀,在內心的孤寂和空虛中,吳玉蘭常常想起黃成,希望他到了那偏僻寧靜的地方,不久就會平靜下來,然後好歹都來個說法,因為畢竟是公開了朋友關係的。
人們總是同情弱者。儘管本縣聯派靠武力、謀略和外援奪取了政權,而且實行了嚴厲的管制,但由於紅派中“二月鎮反”受害者較多,加上在專區和省上的新政權裡有堅強後盾,所以本縣紅派的人比聯派多。經常有人受不了聯派的派性政策,從縣裡跑來前線“從軍”,並帶來各種訊息。
暗中的情報渠道和公開的來往信件,也使訊息的傳遞從沒中斷。
在好長的一段時間裡,在眾多的資訊中,吳玉蘭始終沒聽到黃成的情況,便努力猜測他的各種現狀和想法。她疑心黃成已有了新的女朋友,擔心自己“回頭草”沒吃成,反惹一身騷。
她假借別的事,同黃成的好朋友透過信,放下面子,“順便”問了一下黃成的去向和近況,可惜回信是“這傢伙去了雲霧山中,好象石沉大海”了,不清楚、沒聯絡,只知去了亮崖區,可能是分到雲嶺公社,哪個大隊和生產隊不曉得。
她曾打算:管他黃成是什麼情況和態度,先寫信叫妹妹去黃成隔壁家,找陳三孃的二女兒,打聽到他的準確通訊地址再說。滿懷希望地發了信。
沒想到,已上山下鄉了的妹妹回信:和陳二妹雖是同一年級的同學,但都已“背井離鄉”(上山下鄉)天各一方,而且陳二妹也不一定知道,至少近期無法效力!對姐姐如此詭秘執著地打聽男生信址,信中還頗感不妥。
吳玉蘭氣得頭暈,當即將鬼信撕得粉碎,然後又仔細收揀,出門悄悄燒掉——怕有人拾看碎片。
為了抵禦期盼和空虛的苦楚,她常強迫自己去回憶已犧牲了的指導員,玩看他那把曾救了自己的命的漂亮電鍍小折刀。儘管耳聞目睹著身邊形形色色的愛情,卻出淤泥而不染地苦撐著清高。
但黃成始終是杳如黃鶴。直到聽說黃成連春節也沒回家,真似泥牛入海了,她才慢慢不想了。
這期間,好友張清華的美滿嫁人,身邊小姐妹們的掩耳盜鈴,周圍男女們的粗野多情,早已使矜持的她高處不勝寒,有人還曾懷疑她不是正常人。
她美麗的面龐和嬌好的身子,常被人們溫情的目光或貪婪的眼神纏繞。
老少男人,都自覺或不自覺地喜歡和她聊天,而且聊多久都不嫌累。有幾個年輕人,還為此暗地裡爭風吃醋起來,有一次,相互的譏諷變成了打架,惱羞成怒者險些兒動了槍。
無聊的醜聞傳到她耳中,她難堪得無地自容,感到環境真是越來越不好對付。
同時,她覺得自己也越來越不好對付:
在前途渺茫內心空虛的漫長時光裡,芳齡越大越恐慌了。自己的實際年齡已即將二十四,眼看成了老姑娘,無論生理或心理上,什麼慾望和憧憬沒有?*這樣搞下去,哪年哪月才能熬到頭?
在調到營部前的那兩個月裡,她已不敢輕易與男的隨便聊天,不敢獨自一人久呆在宿舍裡,做夢都在渴求有個真正的男人來保護自己。
她心底中的真正男人,是不能象她父親那樣的男人。
父親聰明善良脾氣好,什麼事都屈從母親,屈從他人。對自己也從不擺父親的